穿成反派白月光 !这晚,杨大人于府中大摆筵席, 款待雍郡王世子和苏鸾。

不只将青州所有的亲友叫了来, 就连衙署里的几位官员也被他下了贴子一并叫来做席。

众人得知是圣上给杨大人的甥女赐婚,且赐婚对相是雍郡王世子陆錦珩后, 马不停蹄的去准备大礼,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杨府赴宴。

陆錦珩他们的宴席在内院,故而外面的宾客搅扰不到他。而外面的宾客虽见不到世子本尊, 但能同府而饮已觉是天大的荣幸!

女眷虽单列一席, 但不断有人来向苏鸾和秦夫人敬酒。起初为了给姨母颜面苏鸾强撑着吃了数杯,后来实在是有些不胜酒力,苏鸾便借口去净房,躲开了敬酒。

从净房出来要路过一小片竹林, 隔着几棵干竹苏鸾便看到了陆錦珩的衣襟,她立马改道。

陆錦珩两步追了上去, 截在苏鸾前面挡住去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儿质问:“你离京都躲不掉我,如今还想躲到哪儿去?”

“呵呵, 陆錦珩你知道我离京是为了躲你啊?”如今苏鸾也不想再作戏,毕竟已到了请旨赐婚的局面,她再在陆錦珩面前谨小慎微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錦珩的笑容僵了僵, 此前疑心归疑心,可听苏鸾亲口承认并这样奚落, 他还是觉得心下有些酸涩。

“苏鸾, 你为何要如此?”陆錦珩抓着苏鸾的手晃了晃。

在陆錦珩看来, 他抱过她,吻过她,还与她同床共枕过。可为何就在他觉得二人关系更进一步时,苏鸾却一心想逃。

苏鸾觉得右手被陆錦珩箍得有些疼,她伸左手去掰陆錦珩的手,奈何掰不过他。陆錦珩只越攥越紧,苏鸾急道:“陆錦珩,你把我弄疼了!”

陆錦珩蓦地用力一扯,扯着苏鸾的手捂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声音低沉却有力量:“你也把我弄疼了。”

苏鸾看了眼自己手所按的地方,恰是陆錦珩的心口。他这是怪她伤他的心了?

苏鸾发怔之际,陆錦珩松开她的手往她腰间一环,揽着她向自己贴近,脸贴脸的近距离逼问:“苏鸾,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金钱,他有。要地位,他有。要容貌,他自认也是一流。到底还有什么令她不满意?

望着陆錦珩那双涌动的黑眸,苏鸾鬼使深差的说了心里话:“我……我想要安安稳稳的活着。”

这是怪他给不了她安定?

陆錦珩眸中掠过一丝诧然,心道苏鸾这是知晓了那日沉船并非偶然,而是被人暗中使了手段。

很快,那抹诧然便被疼惜取代。陆錦珩眸中似有万千云雾翻滚,他以为自己足可以给她一切,原来她竟是觉得在他身边,连人活于世最基本的需求——安全,他都给不起。

勾了勾唇,陆錦珩垂眸凝着苏鸾,眼中重新带上笑意:“你放心,凡是危及到你安全的人,我绝不会留着。”

苏鸾怔了一下,这话,让她想到之前的原主。陆錦珩曾一怒杀光了所有害过原主的人。

她知道陆錦珩此言不虚,只是陆錦珩能为她所做的,好似并不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而是冲着原主。

“陆錦珩,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以如实回答吗?”

“你问。”

“若是九年前,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会如何?”

“呵,”陆錦珩发出一声轻笑,“你认为我是为了报恩,所以以身相许的?”

苏鸾纳闷儿的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陆錦珩松开苏鸾的腰,双手负过身子,缓步度着,说道:“六岁那年,府中走水,是一个小丫鬟拼死冲进火中将我救出,她自己却灼了一身伤疤。”

“十岁那年,我曾被毒蛇咬伤过手,也是一个小婢女用嘴将毒血帮我吸出,她自己却中了蛇毒,险些不治。”

陆錦珩蓦地转身看苏鸾,问她:“你知道我对她们是如何做的?”

“如何?”苏鸾茫然的问。这些幼时的琐事书中并不曾提起,以至于她不知陆錦珩幼时竟这般坎坷。

“我赠她们大宅,赠她们金银,又给她们家中行诸多方便。令她们一世不为金钱所累,也不被强权欺压。有人敢欺及她们,我定不轻饶。”

苏鸾的两眼不由得睁大了些,陆錦珩所说的,不正是他曾对原主做过的?

这么说来,陆錦珩当年对原主,只是单纯的报恩心理,就如他对每个曾救过他命的人一样。

而原主之所以从一众恩人中脱颖而出,不过是因着她红颜薄命为人所害,才气的陆錦珩斩杀数人泄愤!

而同样的事若换于另外两位姑娘身上,结局也是一样,陆錦珩一样会为她们雪耻。

“那你……”苏鸾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将话说完。

然陆錦珩懂她的意思,主动答来:“本世子自出生便遭许多人忌恨,故而童年过得坎坷,恩人太多,若真要以身相许,只怕分身乏术。”

说罢,陆錦珩微微俯下身子,冰凉的鼻尖儿抵在苏鸾的额头上:“故而我要你,就真的只是想要你。与其它一切无关。”

他启口唇动之时,字字擦着苏鸾的睫羽,弄得苏鸾一阵儿痒。

接着陆錦珩又说道:“七岁、十岁时的我,他们尚且杀不掉,如今的我,更没谁能威胁得到。你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上次落水受凉的事,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那个……我现在真的有些乱……”苏鸾蹙眉思忖半天,不知如何答复陆錦珩,最后便直接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陆錦珩笑笑,“好,那我给你时间考虑。”

苏鸾抬眸看他:“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

陆錦珩摇摇头,“你只能答应。”

“那你还说让我考虑什么?!”苏鸾嗔道。

陆錦珩覆唇在她眉心轻轻印了下:“你可以考虑哪天嫁给我,日子比较好。”

苏鸾抬脚在陆錦珩的皂靴上踩了一下,陆錦珩果然吃痛将她放开,苏鸾则趁势跑掉。

望着她娇妙纤细的背影渐渐远去,陆錦珩唇边的弧度越发放开,整个人如沐春风。

直到那背影消失,陆錦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皂靴,上面印着一个浅浅的小脚印儿,可爱至极,

他没去擦拭,而是无比喜欢的带着它回了宴席。

宴席直热闹到很晚才散,因着陆錦珩这晚心情极好,竟破天荒的开恩允了前院儿的宾客过来敬酒。

听着他们口中的“祝世子与苏姑娘百年好合。”,“世子与苏姑娘当真可谓郎才女貌!”,“世子与苏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陆錦珩便越发的开心。

他打小听惯了旁人的阿谀谄媚,故而平日里嫌恶极了那些巴高望上的嘴脸。可不知怎的,今日明知这些人也是有心逢迎,可他就是喜欢听!一点儿也不觉得他们虚伪。

事关苏鸾,万物皆是美好。

宴席散后,杨大人亲自送世子回房歇息。

苏鸾与苏安住在东边的一间小跨院儿,刚好两间厢房带耳房,两对主仆正好住下,且能不被府中其它人打扰。

而陆錦珩,杨大人则特意将他安置在东边最好的一间厢房里。这样与苏鸾不在同一院子,于礼正合。却又离得极近,苏鸾一出跨院儿便路过陆錦珩的门前。

为了让世子满意,杨大人也是煞费一番心思。

陆錦珩也的确满意这安排。

杨大人送完世子回房,恰逢夫人秦氏也送完苏家姐妹,正出跨院儿。夫妻二人碰上,秦夫人的两个贴身丫鬟给老爷行礼。

秦夫人今日也是红光满面,好不得意,见了自家老爷笑笑,便要抬脚走人。

孰料老爷却唤她:“夫人留步!”

秦夫人诧异回头,老爷追上来,一副笑脸:“今晚去夫人房里。”说罢,便带头朝着秦夫人的房间走去。

秦夫人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连忙跟上去,搀着微醺走路略摇晃的老爷,不住的提醒道:“老爷,慢点儿。”

“还不是急着跟你回房。”杨大人吃醉了酒,说话也比往日大胆些,不住的看着夫人傻乐。

两个丫鬟应景识趣儿的远远跟着,偷偷掩嘴笑。

瘦的那个小声说道:“自打那个宋小娘进门,老爷可是近半年没来过夫人房里了。”

胖点儿的丫鬟也愤愤不平:“还不是那狐狸精整日的缠着老爷,一个小寡妇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那些狐媚子手段!她们院儿里的人整日趾高气昂的,都快骑到咱们夫人头上来了。”

瘦的那个咂咂嘴,伸手捂了捂更谨慎的抱怨道:“这要论起来,都怪表夫人!若不是表夫人牵这个头儿,咱们老爷怎么会纳这么个货色进门儿。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表夫人自己死了夫君,身边交好的也皆是如她一般的小寡妇。”

胖的那个笑着附和:“哼,表夫人不就是怕赖在兄长府上久了,惹嫂嫂烦,迟早要被轰出去。这才给老爷牵了这个媒,一来让老爷永远记她个好,二来也在府里多个为她说话的。这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再响有什么用?人算不如天算啊,她能算到咱们夫人的甥女要当世子妃吗?这下可好了,宋小娘恃宠而骄的日子要结束了,如今夫人娘家骤然势大,老爷的心思还不是乖乖回来了?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妾永远上不得台面儿!就算上了,也蹦哒不两下就得摔下去。”

“是了是了!”

两个丫鬟叽叽喳喳闲扯了一路,也算是将这半年来积攒下的怨气,一并发泄了个痛快。

另一个院子里,扯着嘴角笑了一晚上的表夫人杨氏,终于敛了虚伪笑容,露出真实情绪。

“啪——”

方几上的一堆杂物被她挥到了地上,其中有瓷器,有铜器,有琉璃……各种材质混淆着摔落,发出凌乱刺耳的声响。

“娘!”杨氏的儿子商仲泉皱眉跑了进来,一把拽住母亲的手,生怕她再去摔下一件东西。

“仲泉,你放开娘!”杨氏憋了一晚上的火发不出,此时心中烧灼得难受!她想到先前于席间嫂嫂秦氏明里暗里的讥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娘,入夜了,便是舅父离得再远也能听得到!何况世子还在府上,您这是想闯大祸吗?再说您都忍了一晚上了,这会儿摔这些死物有用吗?”商仲泉劝道。

杨氏粗喘了几口渐渐冷静下来,喘息里透着不甘心与不服气。

她咽了咽,有些懊悔的看着儿子:“娘是吃醉酒了……一时脾气收不住。”

“行了娘,没事。”商仲泉拍拍母亲后背,扶着她在榻椅上坐下,又倒了杯水给她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