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杨氏坐在椅中缓了缓情绪,商仲泉叫丫鬟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又端了水来伺候杨氏盥洗。

之后杨氏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将丫鬟全部赶出去, 并嘱她们不许将先前的事向旁人提起。

“仲泉你坐,娘有话要跟你说。”杨氏指指自己旁边的位子。

商仲泉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毕恭毕敬道:“母亲,您说。”

“哎——\"杨氏长长的叹了一声,望着儿子的一双眼渐渐放空, 毫无焦点的落在了远处, 忆起这些年的辛酸。

“仲泉,娘与你舅父虽是亲兄妹,可杨家重男轻女待我不公,故而自打嫁给你爹后, 我便与娘家不怎么走动了。谁料你爹早逝,剩下咱们孤儿寡母的, 偏偏你还没个像样的前程……娘只好厚着脸皮带你来投靠兄长。”

说到这儿,杨氏的目光在儿子脸上聚了下,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怪, 也有揭他伤疤的心疼。

商仲泉惭愧的低下了头,几不可闻的喃道:“孩儿不孝,给不了娘一个安定的家。娘还得为了孩儿的前程寄人篱下, 看人脸色过活。”

商仲泉业已及冠,原本说了门亲事, 年前便应成亲的, 奈何突然丧父, 需得守孝一年,女方家便主动来退了亲。

说起来一年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人家姑娘家原本看重的便是商仲泉的父亲大小是个百总。手里管着百来个兵戍守边境,军饷丰厚,全家过得殷实,故而便不计较商仲泉的不思进取。

可家里的顶梁柱突然没了,孤儿寡母每日坐吃山空,人家姑娘自然不愿再嫁过来。

隔着一方榻案,杨氏伸手摸摸儿子的头,“仲泉啊,娘提起这些来不是要埋怨过去,而是要和你绸缪下未来。”

“未来?母亲可是有何打算?”

杨氏摇摇头:“人算不如天算,娘之前只觉得嫂嫂镇不住后宅,任凭兄长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妾,我便将宋小娘说给了兄长,想着以后同处一府也好有个自己人。谁料到嫂嫂的娘家竟突然得势,那我之前将她开罪的事难保她不会翻旧账……”

商仲泉稍一寻思,便出主意道:“母亲既然后悔,不如将那宋小娘轰走!帮舅母拔了这个眼中盯,嫌隙消释,舅母定会念您的好。”

“说的容易!”杨氏剜了儿子一眼,嫌他心思太过简单。

“宋小娘也曾是正经人家的娘子,若不是她夫君与你爹同在那次战役中为西凉人所害,怎会沦落到给人做妾?又不是花银子买来的贱妾,哪里是说轰便能轰的!”

稍做停顿,接着说道:“再说宋小娘进门这半年,你舅父也当真是动了心的。娘万万不能再顾此失彼,讨好了你舅母又开罪了你舅父。”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两难之下,商仲泉急得锁眉搓手。

他与他娘犯了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自投靠以来一心只讨好舅父,而毫不在意伤害舅母。算算这半年来积下的怨悱也是不少。

如今舅母娘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如何挽回?

“别担心,娘已经做好了一个打算。”杨氏拍拍儿子的肩膀。

“是何打算?”商仲泉的语气中隐含催促。

“既然咱们不能帮你舅母拔去眼中钉肉中刺,那么就和她亲上加亲!”杨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整个人跟着有了神采。

“亲上加亲?”

“对!今日跟苏鸾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庶姐苏安。苏安与你同年,说起来你俩倒算是刚刚好。”

听了这话商仲泉眉头一皱,突然从榻椅里弹起来,忿忿不满道:“母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那个苏安是苏家的庶女!更何况当年她在青州时为了给人家做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么难堪,苏家人都没脸认她了,您居然要儿子娶她为妻?!”

商仲泉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

眼见儿子急眼,杨氏忙也起身安抚,将他按回椅子里:“仲泉啊,你先别急,你听娘将话说完。”

商仲泉不应声,但也没反对。

杨氏便仔细将心思解释一番:“仲泉,苏安是苏家的庶女不假,可苏家如今得势,即便是个庶女也有不少人想攀!再说苏家就苏鸾一个嫡女,那不是成世子妃了么?是你能惦记的?”

听母亲这么一细分析,商仲泉也觉得说得通,但想想苏安当初那些丢人的蠢事,还是难以接受。

看出儿子有了一丝动摇,杨氏继续劝说:“当初那事是闹得有些难堪,可退一步来看,苏安即便是做过妾,那也是给孝安伯的长子做妾。那是真正的京中勋贵,世家子!便是身边的丫鬟都高平头百姓一等。”

说到这儿,杨氏发现儿子脸上的表情已有所松动。

她接着又劝:“坐席时娘可打听清楚了,苏安离开孝安伯府时可是走得极体面,世子爷亲自撑得腰。据说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吓的伯府休了大公子的正妻给苏安赔罪。”

“当真?”商仲泉双眼微微瞪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氏笃定道:“当真!娘还能糊弄你不成?你别小看一个庶女,你看苏鸾跟苏安在一起时,姐妹感情有多亲厚?哪有什么嫡庶之别。妹妹成了世子妃,姐姐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你且看吧,这道圣旨传扬开来后,京中会有多少显荣大家去与苏家结好!只怕等苏家姑娘回京后,人家眼界里便容不下你了。”

听闻最后一句,商仲泉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迫切的感觉,总觉得再慢一步就要落于人后。

见儿子彻底开窍,杨氏趁势再添一把火:“雍郡王世子可不是一般的世子,娘听你舅父吃醉酒时提过,这雍郡王世子极受当今圣上宠信……”

杨氏挑着细眉,话未敢说太直白,但意思却是点给了儿子。

商仲泉果然领会深意,竟紧张的咽了咽,“这……这么说,日后儿子要与雍郡王世子成连桥了?”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将儿子说动了,杨氏满意的笑笑。

商仲泉再次从榻椅中弹起,这次却是满面红光,他毕恭毕敬的朝母亲拱手一拜:“母亲放心,儿子定能将苏安拿下,您就等着娶儿媳妇享福吧!”

杨氏喜不自胜,欣慰的简直要落下泪来,捂着儿子的手又嘱咐了一些追媳妇的技巧。大体就是让他不要一两次碰壁就气馁,对待这种嫁过一回的姑娘,一定要胆大皮糙,敢说敢做。

商仲泉很是受教,将母亲的谆谆教导一一记在心里。

翌日清晨,苏鸾早早洗漱好去隔壁屋子找苏安,打算一同去膳堂用早飨。

甫一开门,一股子浓烈的花香萦鼻……

苏鸾立马拿帕子掩上口鼻,扫视一圈儿屋内的花瓶,纳闷儿道:“姐姐屋子里这是怎么了?”

虽是香气,可这么小的屋子里满满都是鲜花,太过浓烈了,简直刺鼻!

“咳咳咳——”跟着苏鸾的水琴被呛得咳嗽几声,惊慌着退了出去,“小姐,奴婢碰了花粉便起疹子,还是在外头等您吧。”

苏鸾没应什么,只由着水琴去。顾自往床前走去,看紫玉正伺候苏安盥洗。

苏安擦干脸上的水渍,奇怪的看着苏鸾:“难道不是各屋都送的吗?”

“花吗?我屋里没有啊。”苏鸾一脸茫然的又扫一眼那些花瓶,心道难不成姨母觉得她是自家人,无需太客套?

苏安质问紫玉:“这些花是哪里来的?”

紫玉委屈巴巴的答道:“回大小姐,奴婢不认得那几个丫鬟是谁院儿里的,天刚亮她们就捧着一堆花瓶送来了,没说一句话就又走了。”

苏鸾与苏安同时皱眉,心下万分不解。

换好衣裳,姐妹二人带着两个丫鬟出了跨院儿,准备去秦夫人昨晚指给她们的膳堂用早飨。

可刚出跨院儿,姐妹俩便看到等在游廊里的陆錦珩。

苏鸾一怔,步子顿下。昨晚为了避开陆錦珩,她可是提早离席回了跨院儿,之后便坚决不再出屋。

苏安给陆錦珩行礼,行过礼后悄悄看苏鸾与陆錦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妹妹如今已与世子被圣上赐了婚,那二人便是钦定的夫妻,她的存在很是碍眼。

顿了顿,苏安抬手摸发髻,慌道:“哎呀,我的簪子忘记戴了!”接着话锋一转,决定道:“鸾儿,你陪世子先去膳堂,我很快就来。”

说罢,苏安又朝陆錦珩行了个礼,之后转身回了院子。

“哎——”苏鸾慢半拍的伸手去抓,却是抓了个空,手尴尬的僵在半空。

陆錦珩抬手将苏鸾握住,勾唇浅笑:“年长几岁,果然比你懂事。”

“陆錦珩你!”苏鸾气乎乎的瞪眼看他,却又不知怨他什么好。想了想,只想先将手抽回。可抽了两下没抽动,眼中更添嗔怒。

“我救她一回,她就知道报恩。你呢?”

“我怎么了?你救我再多回也不能擅自请旨赐婚啊!也有很多人救过你,你自己都说了不应该以身报恩。”

“那是她们施恩不图报,可我对你施恩图报啊。”

苏鸾:“……”

这时几个府中下人洒扫完院子路过,苏鸾瞥见便意识到在这里的吵闹,可能会很快传到各院儿中去给姨母添乱。故而苏鸾平了平气,打算不跟陆錦珩一般见识。

反正他这种人,也是不讲道理的。

“我饿了。”软软的说了句,苏鸾再往回抽手时,果然陆錦珩就松了掌中力道。

苏鸾与陆錦珩一并往膳堂去。

水琴和炎华远远跟着,不知何故水琴就红了脸。方才世子那些话那些动作,她有些替小姐害羞。但又不是真的生气,又觉羞涩又觉有趣……

“你病了?”炎华不轻意的回头瞥见水琴红彤彤的脸蛋儿,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滚烫。

“你……”水琴捂着被炎华碰过的地方,脸比先前更红了。男女之间怎可这样动手动脚的,莫不是他早对她不安好心?

思及此,水琴有些羞恼:“要你管!”

炎华蹙眉:“你病了就别再贴身伺候苏姑娘了,若是你把苏姑娘传染上,苏姑娘再把世子传染上,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说罢,炎华摇摇头追了几步,紧跟在主子身后,不再管水琴。

水琴撅嘴将手放下,悻悻的也跟了上去。看来方才是她想多了。

躲在院墙后的苏安,透过花墙镂空看到苏鸾他们走远,松一口气重新回到游廊上。

就在苏安打算去膳堂时,忽地一个陌生男子声音闯入。

“苏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