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 !… 陆錦珩虽说对原主与对旁的女人有所不同,但苏鸾也明白, 他心里最想要的, 始终是江山。

阴氏悄无声息的看看苏家姑娘和世子,觉得自己在两人的眼神儿里看出了点儿什么, 不由得眼中掠过道精光。想着回去将这事给婆母说了, 也算是探了个底细回来,不白白登门一场。

只是这暗戳戳的念头才起,阴氏便被接下来的一句命令迎头浇了一脸冷水。

就见陆錦珩的视线从苏鸾的脸上移到阴氏脸上,顿时便没了先前那分和悦, 略显怠懒的声音夹着磁性, 想是喊打喊杀也让人觉得悦耳。

“依大周律, 凡平头百姓诅魇皇亲的,当割舌。官员明知故犯的, 罪加一等。阴夫人身为勋贵内眷, 为朝廷无所贡献却借着皇家赡恤过日,如此还不能恪守本份, 感念皇恩。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明誓诅骂皇亲不得好死,夫人认为该当何罪啊?”

这一通明目压下来, 阴氏顿时失去了支撑, 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急着辩白却又因着太过畏惧而嘴瓢起来:“世子……臣妇……”

见阴氏已是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陆錦珩也不欲真与她计较, 便主动宽宥施恩道:“罢了, 正是年下, 又念着孝安伯对我父亲恭敬有加的份儿上,今日便免了你的皮肉之苦,只赏你十巴掌小惩大诫,你可心服?”

一听这话,阴氏连忙重新跪好,重重的在地上叩头,嘴里连声应道:“臣妇愿意!臣妇愿意!”

待阴夫人再抬起头来时,见世子背影已远,这才一颗心落了地儿。

这时见一长随走至阴氏跟前,识礼的朝着阴氏躬了躬身:“夫人,等下得罪了。”

阴氏吓的往后一缩!先前她是被陆錦珩扣下来的大帽子吓破了胆儿,已全然顾不得尊严体面,只求保命。可这会儿陆錦珩走了,她冷静下来才想明白这十巴掌打下去,她的后果如何。

阴氏微抬眼尾扫了下苏安和柳姨娘,今日在她们面前挨了罚,日后还有什么脸再端伯府正室夫人的架子……

正悲凄犹豫着,一个重重的巴掌朝着阴氏的右脸扇来!阴夫人应势倒地,再次蹲坐到地上。可那人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神色,紧接着第二巴掌便从左脸袭来!阴氏身子翻了个个儿,又朝着右边歪去!

阴夫人挨巴掌的档口,苏安才好似终于活了过来,主动伸手握在了娘亲与苏卉的手上,母女三人泪眼相对,无声交流。

待十巴掌赏完,那世子的长随重新将手握回腰间宝剑之上,转身出了正堂。这时孝安伯府的几个下人才敢上前去扶阴氏,只是阴夫人脸上心里皆伤的不轻,没能一下起来。

苏安松开柳姨娘和苏卉的手,拿帕子擦拭了眼角腮边的泪,这才看向四妹妹苏鸾。苏鸾正巧也看着大姐姐,她知道眼下苏安不宜说话,便也只冲苏安笑笑,似在安抚鼓气。

苏安堪堪才擦干的眼,立时又噙上了两汪泪泉,紧咬着嘴唇望着妹妹,无声的诉苦。她一个字也未说,苏鸾却仿佛全都听懂了。她知她这两年在孝安伯府是如何过的,又是因何不敢回娘家走动。

不知不觉间,苏鸾竟也哭了。

这不是她真正的家,苏安也不是她真正的姐姐,甚至这是她头一回见苏安!饶是明白这些,苏鸾还是情不自禁的哭了。

她头一次,真心想要帮帮这家子人。

阴夫人被下人搀扶着出了门,苏安也赶紧跟上,随着她们一起往停放马车的地方缓步走去。回娘家这一趟,苏安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除了背诵的那段儿妾室家规。

苏鸾站在大堂门前,朝着孝安伯府众人的背身儿朗声说道:“阴夫人,下次再让我大姐姐背妾室家规时,还需记得小声一些。不然被你婆母听到了,怕是也会甩脸子呢~”

阴氏本能的顿了下步子,接着又吩咐身边下人道:“快走!”她可最不喜看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望着恢复了寻常清静的院子,苏鸾不禁呆了片刻。她在心下捊了捊今日之事,总觉得有些推翻之前的认知。

看《夺嫡攻略》时,苏鸾始终以为陆錦珩是个只专注朝堂争斗的人,并不通晓也懒得理会妇人在内院儿的状况。故而才会由着原主在薛家内院被人害死,都没插手过问。

可是以今日的情形来看,陆錦珩若是想管,哪家哪户的院子他手伸不进去?

这样一个在争权之路上为了扫清异己,工于心计,算无遗漏的人,又怎会独在□□上不通透?若是陆錦珩当真爱慕着原主,怎会任由着原主嫁了人,又任由着她被人磋磨至死?

虽说他事后也为原主报了仇,但那点事儿于他也不过就是抬抬脚踩一下的麻烦罢了。

可见,并不是陆錦珩失算错失原主,而是他对原主的感情,是被苏鸾臆测错了。

现下想来,陆錦珩默默做的那许多事,似乎只是想暗中给原主些实惠,并没对她有多少真正的上心。加之原主至死也不知还有条这么粗的大腿可抱,早早的认了命,许多悲剧便也由此产生。

不然以陆錦珩的威仪,随便挥挥羽翼照拂一二,都不至让原主一生过的那般凄苦被动。

这厢柳姨娘也渐渐归于了平静,跟苏卉对着擦干了泪,娘俩一同走到门口来,柳姨娘望着远方哀叹一声:“只怕今日之后,安儿的日子不好过了……”

苏鸾斜觑她一眼,气不过的丢了句:“全家供祖宗一样的敬着她们,大姐姐就有好日子过了?!”说罢,人便抬脚悻悻的回了东院儿自己房间。

“哎,这丫头越来越……”柳姨娘伸着胳膊怒指苏鸾,然不及将话说完,胳膊便被自己女儿扯了下去。

“娘~四妹妹方才也是为大姐姐,为整个苏家出了头的。”

见素来与苏鸾最不友好的苏卉也转了风向,柳姨娘顿时熄了心中火气,眼神无处安放的四下里落落,认道:“罢了。”

回屋后不久,苏鸾的贴身丫鬟盼云便又过来唤她,说是老爷夫人找。

苏鸾刚刚换好了一身明黄的烟波纹千水裙,这会儿正坐于铜镜前描画眉毛。听了盼云叫,便放下螺子黛,起身往偏堂去。

这个年岁的姑娘有哪个是不爱美的?苏鸾自然也不例外。待客时刻意素淡,仅仅是因着不想惹没必要的麻烦,私下里她亦是最喜这些胭脂水粉,锦衣华裳。

特别是刚刚孝安伯府的人来耀武扬威了一番,苏鸾真是后悔自己先前的寒酸,倒叫孝安伯府的人当苏家小门小户,连女儿都娇养不起!

见女儿焕然一新的进了屋,苏道北与秦氏皆眼前一亮。苏鸾见柳姨娘与苏卉及二哥也在,心下便知先前正堂里的那出儿,父亲母亲已听人细说了。

苏道北捊捊胡子没说话,但眉眼间自带两分赞许。秦氏便代为开口道:“鸾儿,你今日可是给咱们苏家长脸了!”

‘长脸’二字在苏鸾的认知里还有反讽之意,但此时秦氏脸上慈祥欣慰,苏鸾知道,这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她呢。

苏鸾不禁扭捏了两下,娇声娇气的道:“母亲,鸾儿长大了,自然通了些接人待物的技巧。对咱们苏家好的,自然以礼相待。对咱们苏家不好的,那也不能纵容。”

“哈哈哈哈——好。”苏道北终是沉不住笑出了声来,苏鸾这是承了他的性子,不惹事不怕事,且遇事有应对的智慧,不枉他打小的谆谆教导。

笑声一滞,苏道北便说道:“汝阳侯府上的公子上月娶妻时,礼部出了不少心力,是以下月侯爷的幺女做寿,给整个礼部的官员一并下了贴子,指明要带家眷赴宴。原本我还忧心这等场合,你与卉儿难以应付。现下看来,你们多出去见识见识倒也好。”

“真的,爹?”苏卉眼中一亮,近乎蹦了起来!

自打回京,她便盼星星盼月亮的想参加这么一场勋贵府宴。好似去过这等场合,便可证明她苏卉也挤身京中贵女之列了。

而苏鸾却是怔在那儿,嘴角抽了抽,实在是连个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