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阿离还在扭扭捏捏,迟软刚准备开口,手机震了几下。

导演说正好今天结束的早,请大伙去吃顿宵夜。

迟软刚好有点饿,就应声过去了。

中途多喝了点。

实在扛不住,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这间民宿算是村子里难得的高楼了,整整有六层。

迟软住在三楼,对门住的不知道是谁,好像也是今天才过来的。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困意夹杂着醉意,迟软眼皮子重的很。

钥匙胡乱的往孔里插。

用惯了密码锁的她对这种需要钥匙的锁使用还不是很熟练,再加上楼道灯光也不亮,插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去。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那股极淡的香味,像是阳光熨着大地,青草散发出来的清香。

莫名的,她突然觉得身心都安定下来。

握着钥匙的手也逐渐放松,本来就是强撑着困意,这会像是彻底被席卷了一般。

手下无力,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声控灯亮了。

暖光色的灯光映照在她身上,迟软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栽。

模糊中,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可能是实在困的不行了,迟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睁开眼睛,屋子里面单调的除了几件民宿里标配的家具外什么也没有了。

她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洗手间里放着新的牙刷和漱口杯,她简单洗漱一番后出去。

干净整洁的客厅竖着一块写字板,上面用磁铁贴着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之间都用黑色的记号笔写出了人物关系。

字挺好看,苍劲有力。

大门被人打开,林深手里提着一碗炒饭进来。

他穿的不多,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外套。

毛衣领口将下巴挡住一小截,关门时微垂了眼睫,迟软视力好,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睫毛。

又细又长,不算很翘,这可能是他全身上下最柔和的一个部位了。

这个人整体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剑一样,锋利又危险。

迟软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意外,这间屋子里有他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莫名的让她觉得安心。

打了个哈欠出去,屋子里有暖气,她早就把外套脱了,里面的针织裙很贴身,衣摆处是岔开的,露出纤细白皙的长腿。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一晃一晃的,拖鞋在她的脚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林深看了她一眼,把饭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吃完了就走吧。”

他的态度冷淡到迟软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欠他的钱。

她把盖子揭开,鸡蛋裹着饭粒,看着就食欲大开。

虽然很饿,但因为偶像包袱,迟软注意着形象,小口小口的吃着。

吃了两口就噎住了。

她皱着眉头拍了拍。

林深从厨房里拿了一盒热过的牛奶放在她面前。

迟软把它推开:“我不喝牛奶的。”

林深眉眼微动,低叹声很轻。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雪碧放在牛奶旁边:“放一下再喝。”

雪碧是冰过的,但应该是刚进去不久,所以不是很冰。

迟软唇角挑起一抹弧度,抬手勾着易拉环,轻轻一拉,微弱的汽声传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她喝了一小口,冲他抛了个媚眼:“警察叔叔,你该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林深看着写字板上的照片,不时用手中的记号笔将里面的人物串联起来。

“我只比你大两岁。”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丝笃定。

迟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是二十七岁了。

不过……

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你连我的年龄都知道,还说对我没意思。”

……

林深把贴在写字板最上面的照片取下来,没有理她。

迟软见他不理自己,歪了歪头,也没多说了,乖乖的把饭吃完。

林深头也没回:“门在你左手边五米的地方。”

迟软知道他是在赶自己走,却还是厚脸皮的装作听不懂一样。

她起身走过去:“昨天是你抱我过来的?”

林深没理他,拿着记号笔在写字板的名字上圈圈改改。

眉梢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昨天迟软门没打开人就睡着了,林深抱着她,从地上把钥匙捡起来,试了好多遍才发现她钥匙拿错了,于是把她抱回了自己家。

他在刘缘那挤了一晚上。

迟软也不恼,踮脚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你就不怕和我传绯闻吗?”

她的声音很有分辨率,说起话来都像是在撒娇一样,这会故意压低了几个度,落到林深的耳中,像有一根羽毛在挠来挠去。

握笔的手收紧,王字的那一横被带出很长一道黑色的印记。

凌乱而不规则。

迟软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的弧度越发显了一些,“怎么样?”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颈,笑容明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林深不躲不闪,任由她抱着。

他的眸色很深,看久了,迟软都有一种莫名发怵的感觉。

这个男人,心思重的可怕。

她可能从一开始就误会他了。

错把一朵黑心莲当成了高岭之花。

她松了手,不料腰间一紧,整个人受力往上贴。

她没穿外套,紧身的针织身完完全全的将上身轮廓给勾勒出来。

此时紧密贴靠在他的腹腔以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胸口的柔软被挤压的有些变形。

他略微低头,凑到她耳边:“好啊。”

声音暗哑。

迟软有片刻怔住,她装傻似的开口问他:“好什么?”

放在她腰间的手略微往下移,停在腰窝,他的掌心炙热,迟软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不是说要我陪你睡觉吗,我答应了。”

迟软就是个纸老虎,外强中干。

嘴上说着要约·炮,但是别人真答应了,她自己倒先慌了。

猛的将他推开:“我刚想起来,我……我今天还有一场戏要拍,改天吧。”

话说完,她拿了外套匆忙出去。

林深低头,掌心的余温似乎还在,五指收紧,唇线微松。

手机在一旁震了几下。

他垂眸,来电显示写着刘缘。

抬手按下接通键。

“林队。”

“恩?”

“方瑶他们到了。”

“好。”

话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刘缘连忙问他:“老大今天心情不错?”

虽然话和平时一样少,可他听的出来,林深今天说话的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

“恩。”

刘缘好奇:“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林深唇角微挑:“把野猫变回兔子了。”

“什么?”

他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收拾好东西的方瑶凑过来:“林队现在在家吗?”

刘缘小声埋怨了一句,这人的性格怎么还和之前一样随性啊。

电话说挂就挂。

他把手机锁屏放到桌上:“林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会上赶子凑上去,他虽然嘴上不说,明天你估计就在他的黑名单里躺着了。”

方瑶瘪着嘴缩回沙发里:“那怎么办。”

她为了追林深可是放弃了帝都特意来的A市,可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刘缘翻阅着白天做的笔录:“反正啊,你最好老实本分一点,林队虽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他停顿片刻,“但是记仇起来不是人。”

方瑶心里一阵咯噔。

“而且啊,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反正你要真喜欢他的话,就识趣一点,不然把他弄烦了,估计明天就被调回去了。”

方瑶狠狠的吞咽口水:“想不到林队还有这样一面啊。”

平时看他不苟言笑的,还以为他只是一朵高岭之花,现在看来……

这还是雪山巅上的高岭之花?

害怕之余,她居然觉得有些刺激。

她是个极富冒险精神的人,连枪战她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退缩。

方瑶问他:“你把林队喜欢的女孩类型和我说一遍。”

“喜欢的类型?”刘缘想了想,林深虽然从未说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但平时出警的时候经常会有女人和他搭讪,刘缘观察了一下,林深好像对哪个都没兴趣。

“我觉得林队的性格,喜欢的女生应该是可爱型的,身高控制在一米六左右,当然一米五八最好,平时都是素颜,性格软一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到林队的时候会脸红。”

方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除了身高以外其他她差不多都占了。

瞬间斗志昂扬。

今天迟软没多少戏份,拍完以后唐昀牵着七七来找她。

旁边没有工作人员,他将手里的芭比娃娃递给她,哄她喊自己爸爸。

七七听话的喊他爸爸。

然后唐昀又指着迟软:“喊妈妈。”

她乖巧的转身,冲迟软喊了一声妈妈。

迟软心里正想着中午那点事,没听到。

还有什么事是比这还糟糕的,自己先撩着要约·炮,结果别人同意了,她倒好,怂哒哒的跑路了。

迟软摇了摇头,不行,这种时候退缩的话那像什么事!

她深呼一口气,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很软:我拍完了】

·

照理村里有一户人家因为儿子要结婚了,所以想要重新装修,结果有工人在他家后院挖出了一具尸体,因为年头太久,根本查不出是谁。

再加上从这儿到城里路途遥远,于是林深他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这几天忙着找证人和查线索。

前几天林清尧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初伯父生日,让他去一下。

方瑶和夏礼这次过来,他正好可以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村里也没有餐厅之类的地方,只有一个小酒馆。

方瑶谄媚的把菜单递给林深:“林队,你点。”

林深看着手机,头也没抬:“你们点吧。”

方瑶挑唇:“谢谢林队请客。”

放在鼠标旁的手机震了一下,迟软刚打完一波团,抽空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

【林:恩。】

真冷漠。

她重新将视线移回屏幕,界面已经黑了。

对话栏上,打野疯狂怼她。

问她是不是小学生偷了妈妈的电脑。

迟软很忧伤。

有些人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打个青铜局都需要人带。

·

不得不说,乡下的纯天然就是比城里各种催熟的味道要好。

今天小酒馆里生意似乎不怎么好,就他们这一桌。

老板娘坐在旁边和他们聊天:“最近的小娃娃们都长的俊啊。”

方瑶脸一红:“阿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看年龄应该有五十了,咧嘴笑时,眼睛到额角都是皱纹:“前面那组,不是来了一群拍电视的吗,哎哟那个女娃娃啊,长的是真俊,老婆子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这么俊的女娃娃,那腿估计都快到我胸口了。”

方瑶属于自来熟,没一会就和她聊开了。

刘缘咬了口酸菜饼,看林深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眉头越皱越深。

刘缘出声喊他:“林队,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深不动声色的将手机锁屏:“没什么。”

他锁屏前一秒,刘缘眼尖的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很软。

什么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