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1/1)

魏家的厨房飘出饭菜香, 迟迟不好意思白住之后又白吃一顿,就溜进厨房去帮忙。

她看到有新买的芋头,她问钟允:“那个,魏总会回来吃饭吗?”

“会吧, 他周末都会过来陪太奶奶吃饭, 今儿好像上午有个会, 开完大概就来了。”

她人都在这儿了, 他怎么可能不来。

迟迟点头,上回魏绍远说的想吃糖芋苗, 既然今天有材料, 就炖一碗给大家做饭后的甜品吧。

老太太看迟迟这么能干懂事,心里高兴, 拉着钟允问长问短:“迟迟也跟你们一起工作,她做什么的, 平时忙不忙?”

解释得太复杂老人家也听不懂, 钟允回答说:“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但是她写东西的, 也会跟我们有合作。”

“那你们平时见得着面吗?”

“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

老太太琢磨着:“嗯, 你们那圈子太复杂, 只是合作也挺好的。对了,昨天怎么不是你送她回来的,是绍远呢?”

钟允知道她此刻完全把迟迟当他女朋友看待, 只得顺着她的话说:“我要排练嘛, 大伙儿都在, 走不开,才让小叔帮忙去接的。”

哦,原来是这样。老太□□心之余,又忍不住唠叨:“你小叔也老大不小啦,怎么也不找对象?家里也没人催他,他那个妈也是不顶事儿的……”

“您别急呀,男人三十一枝花,四十五十也是花,没看爷爷当时也是四十几了才生他的嘛!”

老太太啐他:“那能一样嘛?要不是他当时胡来,绍远他妈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进门,绍远也不会到国外去,跟我们家里人分开那么多年。你可别好的不学专学坏的,有了喜欢的姑娘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把人娶进门来,别就想着玩玩。”

“不会不会。”钟允被念得受不了了,“我去看看今天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他躲进厨房,长吁口气,看到火上一大锅红彤彤的汤羹,伸长了脖子问迟迟:“这是什么啊,黏糊糊的?”

“糖芋苗,甜汤。魏总上回说他爱吃这个,我看现成的材料就做一点。”

钟允了然,一脸揶揄:“他说爱吃什么你就这么上心啊,看来他昨天没白去接你。”

迟迟脸皮薄,耳朵都红了:“你别瞎说,他帮我那么多次,我总得表示一下感谢。”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这样小恩小惠的感谢什么时候才能表达完,不如来点更直接的。”

“怎么直接法?”

钟允哂笑,这女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都暗示到这份上了还在装傻?

院子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响,他摆摆手:“你的魏总到了,我去开门,不跟你说了,你自己体会体会吧!”

你的魏总四个字让迟迟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脑海里有模糊的印象一闪而过。

昨天喝醉以后那个温暖的怀抱是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衣服上干净好闻的味道也是属于他吧?

等会儿她想问问他,昨天为什么会来接她?

她之前一直都在回避,觉得不可能,她也无财无色没什么可图的,对他表现出的好和友善就视而不见,甚至一度把他看做是脾气很大难以接近的大人物。

可昨天喝醉这一场,却莫名让她觉得跟他的距离缩短了,多了点亲昵和熟悉的感觉。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没做吧?

她在这头小鹿乱撞,钟允跑去门口开门,正想着调侃魏绍远两句呢,谁知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却是他老爸魏绍全和爷爷魏顺礼。

他愣了一下,门外两人似乎也完全没预料到他会在这里,双方僵持着站在门口,直到老太太踱步出来:“谁啊,是绍远回来了吗?”

蓦然看到门外两人,也有点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魏绍全最先反应过来:“今天周六,我们过来看看奶奶你,听说绍远带了个女孩子回来,想他怕是好事近了,爸也想来帮他把把关。”

魏顺礼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跟魏绍远还真很有几分相像。

老太太没说什么,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把拖鞋扔给他们:“进来吧,要吃饭了。”

钟允已经退到一边,魏绍全瞪了他一眼:“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发誓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吗?”

迟迟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有点尴尬的一幕。

钟允说:“嗯,我这就走。”

他是无所谓的,把外套往肩上一甩就要往门口走。

老太太急了:“你要上哪儿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了饭再走啊!”

魏绍全咬牙:“您让他去!这儿早就不是他的家了,他跟谁姓就让他滚谁家吃饭去。那种大染缸一样的圈子,待久了不知脏成什么样儿了,进这家门都嫌他弄脏了我们的地方!”

钟允顿住脚步,站在门口不动了,背着光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老太太气得把魏绍全一掀:“这是我的家,我乐意留孩子吃顿饭,要你指手画脚!”

“奶奶……”

“别说了。”魏顺礼拦住儿子,又看了孙子一眼,开口道,“吃顿饭而已,阿充也很久没回来了,陪奶奶吃饭说说话也好。”

看得出,魏顺礼还是一家之主,一说话就有扭转气氛的态势。

然而钟允连他的面子也不给,嘴角扯出个笑,回身对老太太说:“太奶奶,我先走,过两天再来看你。”

老太太颤颤巍巍拉住他:“阿充啊,你等绍远回来……”

魏绍全一听就坐不住:“奶奶你让他走。要唱歌跳舞当戏子都随他去,看他能有个什么出息!到时候您还怕他不回来?”

钟允冷笑:“没出息也是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像老爸你明明没有经商的头脑还一辈子被绑在公司这个位置上,还要看爷爷脸色,排除异己。贪多嚼不烂,您以为没有小叔公司就能轮到你?”

“阿充!”

“混账东西!”魏绍全气得脸红脖子粗,抬手就要打,被钟允躲开了。

“你也说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了,别动不动就想打人。你也别总想着找小叔麻烦,今天这姑娘是我带回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快步走到迟迟身边,扯掉她身上的围裙,拉起她就要走。

“等一下……”

“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迟迟看了一圈这屋里站着的人个个凛冽的脸色,头皮微微发麻。尤其老太太又是伤心又是生气,不知该教训儿子还是孙子,满脸都是舍不得钟允的模样。

“你要不等一下魏总……”迟迟小声地跟他商量。

钟允本来还闭着眼睛忍耐,这种不认儿子的论调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只是魏绍全骂他脏就骂个没完,他实在忍不下去,突然转过身捧起迟迟的脸就亲了下去。

他拇指摁在她嘴唇上,两人的嘴巴中间还实实在在隔着一个大拇指,但他个子高,又背对着客厅,家里人看到的就好像是他放浪形骸,当众跟女孩热吻的情形。

刚下了车赶回来的魏绍远喘息未定,也正好看到这一幕。

钟允放开她,亲热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乖。”又挑衅地向自己父亲笑了笑,“你看我们圈子多乱,把家里都给弄脏了!”

魏绍全恨不得抄起扫帚把他给打出去,旁边的奶奶气得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直直就往后倒下去。

“妈!”

“奶奶!”

一屋子人慌了手脚,终于不吵了,全都跑过来扶住老太太。

迟迟分开众人,让她躺平透气,一边跪地做心外按压,一边喊:“快叫救护车啊!”

她看到了身边的魏绍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现在她一心一意救人,其他什么事都顾不上了。

老太太被送进了医院,幸好抢救及时,命是救回来了,但是轻微中风。

钟允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垂着头,捂住脸说:“索性不回家去,倒没事了,都是我的错。”

“你别这么说。”迟迟安慰他,“奶奶就是想让你留下,才这么着急。”

“当初把我赶出去,她老人家也没少出力。”钟允苦笑,“不过我知道,她是怕我吃这碗饭太辛苦,又怕我被人骗。那时候什么狠话都说了,但我没跟她怄过气,我不回家就是怕闹成今天这样。”

“嗯,奶奶她肯定明白的。”

“今天多亏了有你,不然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钟允说不下去,深吸口气,目光移到她的嘴唇上,“刚才那一下,对不起。”

其实那才是真的怄气,跟整个家族对着干,无端端把她拉上陪他演。

迟迟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句:“下不为例。”

回过头,魏绍远果然站在那里,沉着脸盯着钟允。

认识那么久,她还没见过他对钟允这么凶的模样。

“魏总……”

“别叫我魏总,”他打断她,看到她脸上的错愕,语气又不由得放缓,“不是说了,让你叫名字。”

呃,这让她怎么叫得出口。

钟允站起来:“你们聊,我先进去看看太奶奶。”

他也不解释什么,今天错都由他来扛,说下不为例,就下不为例。

剩下迟迟和魏绍远两人面对面,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可这时候却感觉有点尴尬,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你……”他的风衣就拢在了她肩上。

“你出来没穿外套,把这个披着,小心着凉。”

风衣上有他的体温和气息,一下子把她拉回到昨晚朦胧中两人相拥的回忆中去。

“我还没说谢谢。”她声音很轻,在他面前总有点不敢看他,“昨天我喝多了,麻烦你了。”

魏绍远想到她在自己怀里轻飘飘的重量,说:“不麻烦,不过你以后最好不要在外面喝酒了。”

她灰头土脸认错:“是,再不敢了。”

她本来个子就小小的,站在他面前再垂下半张脸,像个小企鹅一样,他心就软了:“我不是要说你,可你喝酒就断片,自己不知道吗?”

她头垂得更低了,他就伸手抬她下巴,也盯着她嘴唇看:“昨晚喝的酒到今天还没清醒?被人占便宜也不吭声?”

“我哪儿反应的过来啊,他那么突然。”她辩解道,“不过他是用手指隔住的,就像有些演员拍戏一样啊,其他人看着像亲到了,其实没有亲到。”

她一边说还一边示范,魏绍远拉住她的手:“我看你还是趁早别写什么娱乐圈的文了,写完人都傻了。”

她扯了扯嘴角,他又补充一句:“下不为例。”

说起来,他昨晚才是真的亲她了吧?她没当那是占便宜,但是也想问问清楚,可面对他又怎么都问不出口。

两人并排坐着,迟迟的心砰砰跳的飞快,还好他听不见。

她只好另外找点话题,问道:“你爸爸和你大哥呢,走了吗?”

“嗯,走了。他们今天是冲着你来的,反而让你见笑了。”

“冲我来?”

“是啊。我这个大哥一听说我带了女人回来,就认定我是要结婚了,忙不迭地带我爸回来考察。”

“为什么?”她不解。

“怕我找了什么权贵,利用婚姻来壮大势力吧。”他笑笑,“就连当初我站在钟允这边都被当做是笼络他儿子,为的是把他从公司给挤出去。”

对嘛,豪门权斗,兄弟争产,这才是符合狗血的情节发展。

虽然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会吗?”

“你指什么?利用婚姻,还是把我大哥二哥挤出公司?其实他们能力平平,现在的职务都不能胜任,我真的想不出把他们赶出去之后哪个公司能容得下他们,所以还是留着内部消化好了,免得我爸和奶奶伤心。”

噗。

“至于婚姻,杀鸡何必用牛刀呢,何况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猝不及防,一听他说有喜欢的人,迟迟竟然僵了一下,刚刚还在噗腾的小心脏竟然一瞬间就沉寂没了声响。

“怎么了,很意外吗?”他看着她的表情问。

“啊,不是……也是有一点啦,因为从来没听你说过。是谁啊?”她忽然想起之前听方茹提过,他是离过婚的,于是大着胆子问,“是你太太吗?”

“嗯。”

“可我听说你离婚了。”

“我们是分开了。”他大方承认,还习惯性地看了看无名指,“但我对她的心意没有变。她可能不知道我还喜欢她,所以我不想给她造成困扰,婚戒也没戴了。”

其实那时买的婚戒现在已经完全不合他戴了,给她的那一只他也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不过看到江迟迟一脸震动又酸溜溜的表情,他竟然有点暗自高兴。

她如果此时此刻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那他就太失败了,可能这辈子就注定没法让她对自己动心。

但她只要会吃醋,会失落,就证明她不是对他全无感觉,他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