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钟向晚问。

“也没说什么, 他就说……他们很久没联系了,他前妻一向都对他很冷淡。”

“噗……”钟向晚喝了口脉动差点喷出来,指尖抹了抹嘴角, “这是他原话啊?”

还以为他是佛系青年,早就放下自在了,没想到怨气很大嘛!

迟迟连忙解释:“他没有贬低的意思, 就是……可能有点遗憾吧。”

“这话你可说对了, 他最大的遗憾还真就是这个。不过现在你在他身边了, 那点遗憾就不算什么了。”

她说的太玄妙了, 迟迟还有点领会不了。

钟向晚拍拍她肩膀:“别想太多,过去什么样都不重要,我认识他这么多年, 多少还是对他有点了解的。既然他选择跟你在一起, 就一定是想好了一心一意对你, 不会纠缠过去的。对了,你的新文有没有大纲和人物小结,我想向我熟悉的一家影视公司推荐推荐,他们最近正在找类似的选题。”

迟迟直起身:“真的吗?”

“嗯, 你写好的话可以发给我。”

两人的话题就这样被成功引向了别处。

迟迟帮妈妈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 在门外遇见了方茹,她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来接钟向晚的。

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方茹好好调侃了一番她跟魏绍远的感情进展, 眯眼坏笑:“喂, 我什么时候可以改口叫你老板娘啊?”

“去去去, 别瞎说。你老板可是晚姐,哪来什么老板娘。”

“大老板——的老板娘。”方茹拖长了音调说,“不过现在还真说不好,听说魏总打算把娱乐这一块单拎出来卖掉呢!”

“为什么要卖,卖给谁啊?”

“东洲影业。目前只是有意向,在谈,谈不谈的成还不一定。娱乐影视这一块毕竟只是造梦工厂附属的一块业务嘛,当初魏总找晚姐进来本来就是打算成型之后全权交托给她的。”

原来是这样。他们之间彼此的了解和信任果然不一般啊!

“哎,想什么呢?”方茹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发起呆来了?”

“哦,我在想娱乐公司如果分出去,晚姐的担子就更重了。”

“谁说不是呢,很了不起吧?”方茹说起自己的上司来仿佛自己脸上也有光,悄悄说,“她很励志的,经历重重困难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你知道结过婚吗?我一直以为她是单身贵族呢,最近混进这个圈子里才知道不是。她以前脸上脖子上常常都带着伤,听说是她前夫打的,后来有一回她失联了几个小时,大家都找不到她,工作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这样的。后来找到她家里去,发现她就被关在家里连续殴打了两个小时,命都快没了,这才离的婚。”

迟迟跟魏绍远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时不时抬头瞄他一眼。

察觉到她心绪不宁,魏绍远放下刀叉:“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和胃口?”

她摇头。

“其实你真的不用迁就我特意来吃牛排,中餐、韩餐、小吃我都可以,你挑你喜欢的我陪你去。”

迟迟含糊地应了一声唔,明显心不在焉,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你昨天带你妈妈去健身了?”

“嗯。”

“遇到钟向晚了?”她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啊,弄得她怪怪的。

迟迟一震:“你怎么知道?”

听说家暴打老婆的男人很多都有很强的控制欲,女人对他们来说是自己的私有物品,随时要看牢,所以不管做什么事、见什么人他们都要了如指掌。

想想真是不寒而栗呢。

魏绍远说:“当然是她告诉我的。她说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最近可能太辛苦了。所以我今天才非要带你出来走动走动,吃点好吃的,可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扰,整晚都没有笑过。”

迟迟有点迷惑了:“晚姐主动跟你说的?”

魏绍远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这边来,在她身边坐下,拉她的手说:“迟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是怕让你觉得困扰,但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不会瞒着你的。”

“晚姐没跟你说我们聊了什么?”

他摇头:“她说那是你们女生之间的对话,没必要让我知道,是我自己猜的。你是不是听到传言说我要娱乐业务剥离出去由向晚来挑大梁,就觉得我跟她之间有暧昧?”

难得他这么坦诚,她垂下眼睑说:“比那还严重。”

魏绍远又着急又好笑:“那是怎么样的,你别吓唬我。”

“我……那个,她不是你以前的太太吗?”

什么?魏绍远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别过脸去笑。

迟迟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打他一下:“你笑什么嘛?”

“好,我不笑。”他轻咳一声,肃起面孔,“江迟迟小姐,你可以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你这个脑洞的由来吗?”

迟迟被他刚才那一下笑得脸都发热了,硬着头皮说:“就是觉得你们互相之间好像挺了解的,年纪也相当,就……不由自主地这么联想了。”

“然后呢,是不是又吃飞醋了?”

迟迟死鸭子嘴硬:“才没有。”

他把脸扭过来:“还说没有,鼻子眼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笑都不笑的。”

“谁让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猜了,猜不准……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说白了还是她的自卑在作祟,下意识地跟他身边优秀的女性去比较,纠结着——为什么他没有选她们而选了我呢?

现在想一想,当时问钟向晚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怕也察觉了她的误解,没有挑明说,大概也是怕她尴尬,想让魏绍远亲自跟她说清楚。

啊,真是太丢人了。

“向晚是结过婚,但她老公不是我,只不过当初也是因为我他们才互相认识的,我算半个媒人吧,没想到……”魏绍远长吁口气,有点艰涩地说着,“最初我还不敢相信那人会打她,直到后来难得见她一次,她脸上都是伤,才知道原来是真的。最后一次在她家里发现她,她已经快昏迷了,我们再去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迟迟没想到是这样,把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安慰他。

“我看你不是太惊讶,这些传闻想必你也听过了。”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打她那个人是我,所以觉得很害怕?”

他能感觉得出来,刚才她悄悄瞄他的眼神透着无声的畏惧和疏离。

迟迟低头:“你是不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向晚在嫁人之前也不知道对方会打她。”魏绍远重新握住她的手,“迟迟,如果你真的遇到那样的人,或者你发现我是那样的人,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地逃走,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我至今都还记得发现向晚时的那个情形,我当时就想,是什么样的野兽才会对自己的伴侣下这样的毒手,如果是我喜欢的姑娘,我可能当时就把那人给杀了。我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他是想过的,假如迟迟还没结婚,还有机会能嫁给他,他必定一生一世捧她在手心,如珠如宝好好呵护;假如她嫁给了其他人,嫁得幸福他就祝她幸福,要是像钟向晚那样,他就是拼上一切也要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

迟迟很受触动,伏在他肩上,忽然不想知道他过去的事了。

他说的对,过去又能代表什么呢,拥有现在和未来就好。

她也不必再在任何人面前自惭形秽,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沧海桑田,说不定别人还羡慕着你。

两个人的约会紧张又甜蜜,主要是时间不够宽裕,连做坏事的时间都没有啦!

魏绍远从公司回到家,会给迟迟发个消息。如果江馥兰已经睡了,她就会抱着笔记本电脑下楼来,跟他腻歪一会儿,然后借他的书桌一用,继续写文。

“这周上了最好的榜单呢,每天更新九千字,我已经写完三分之二了,再加把劲儿马上就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魏绍远从身后抱着她,用下巴冒出的胡茬蹭她的颈窝:“你白天写了多久?”

“四个小时吧。还接单打包了,八小时满打满算。”

他皱了皱眉:“这是有效工作时间,而且你到现在还没休息。”

这样的工作强度,赶上律所和投行了。

最近他看到一些新闻,关于过劳死,有网络写手,也有网店店主,互联网时代两大高危职业,她全占了。

其实他挺担心她身体的。

“我没事,写完就来陪你。快去洗白白,床上等我。”

她冲他眨眨眼,可直到他都有了睡意,她那三分之一的章节还没有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