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初二一早启程，家中里外早已收拾妥当。

方芍药面对便宜儿子的疑问，以为他舍不得，耐心地劝解道：“京都和北地不一样，地方更大，而且更加富贵，咱们一家去见世面。”

“娘。”

自从在公堂上得知真相，小多余就感觉很沉重，爹娘都以为他小，还不懂事，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爹娘在哪，哪就是他的家，可他还有个疑问，王氏为啥那么狠心，难道是讨厌他？小多余想当面问，得到答案，他就死心了。

“你是说，你想到牢里找王氏？”

方芍药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脑子有点乱，一直在思考小多余的话。

是了，六岁也不算太小，何况古代的娃更加早熟，有时候越怕他受伤，反而起到相反的效果。

她找到萧铁山，问他的意见。

“晚上我安排一下。”

出乎方芍药的意料，萧铁山没半点惊讶，一口答应下来。

一整日，小多余很沉默，一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稍微有了些精神。

一家三口带着点吃食，来到衙门大牢，给看守的衙役送了两壶酒并一块自作的卤肉。

衙门的大牢不能探监，但是晚上管理松散，送点东西说几句好话，衙役们几乎不会拒绝。

大牢里，地面反着潮气，一股子腐朽的霉味，还有吱吱呀呀乱叫四处流窜疯狂的老鼠。

每一间牢房都不大，铁栅栏，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冷风一过，灯火忽明忽暗，显得有些瘆人。

“王氏，有人来看你。”

衙役把人带到牢房门口，就退在不远处等待，只给一盏茶的工夫探视。

王金花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自从到这么个破烂地方，她就几乎没睡着过，吃的是酒楼饭馆剩下的馊饭，比猪食还恶心，让人作呕。

她想到以前，就算跟着赌鬼爹，也没过得如此艰难，嫁入萧家后，因为萧铁山会打猎，家里不说顿顿吃肉，也差不多。

离开萧家，她手里有银子，虽说居无定做，可还是没过上苦日子。

本来朱狠手杀人，她一点不知情的，谁料被朱狠手死咬着不放，县老爷就把人一同关入大牢，现在，她悔不当初！

“萧铁山，你救救我！”听说有人来探视，王金花这才回过神，看向来人，当即跑到铁栅栏边，哭道，“是我不对，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十月怀胎，生下小多余，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

在娃的面子上……”

王金花干巴巴地说几句，发现自己说不下去。

小多余如果是萧家的种，她的话还能站住脚，她生下个野种，本身对不起萧家，而后又遗弃了儿子，不可能得到原谅。

此刻，王金花最后悔的就是，自己非要逞口舌之快，说出这个事实，现在转变口风，已然来不及了。

萧铁山冷冷地看了王氏一眼，拉着方芍药去找衙役，有铁栅栏隔着，他倒不担心王金花做出什么。

“儿子，我是你亲娘！”王金花枯黑的手伸过栅栏，用尽全力往小多余的方向抓，可惜总是差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