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哥！”
冯春拍了拍屁股站起身，看向来人。
他和方武有一段日子没见了，方武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大武哥，这么远，你咋来的？”
冯春换了许氏的位置，上前搀扶，要把人带到屋里去说。他赁的屋子，只有一间，高丽纸破了，露出黑洞洞的破洞来。
趁着现在没被赶走，还能招待一下方武，他答应房主大娘，晚上搬走。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钱是好东西啊。
冯春爱钱，但他更想做个有良心的人。
当年从典当铺子被赶出来，他爹娘不但没有埋怨他，相反，非常赞同他的行为。
“大春啊，是谁来了？”
一阵咳嗽声，从屋里出来个五十上下的中年妇人。妇人脸色蜡黄，形容枯瘦，一看就是身子不太好的。
“婶子，是我，方武。”
方武曾和冯春一起做工，也来过冯家几次。他摆摆手，这次带着主家一起来的，人多，屋子小，进去就更显逼仄了。
“兄弟，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有啥打算吗？”
这个时机不错，正赶上冯春没工。就是把一家人都安置了，这个问题有点难解决。
他想，实在不行，就让人住他们家去，怎么说，冯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没落井下石，还主动替他澄清，对于方武而言，是莫大的恩惠。
事急从权，就不讲究那些虚礼了。
冯春道，“没有。”
房主大娘说的有道理，离开城北这一片，但是冯春也有顾虑。
之前之所以选择在城北生活，是因为这地方赁屋子便宜，生活成本低，他做工能多剩下一点，好给爹娘留着买补品。
在这里混不下去了，要是换地方，还是一穷二白，又对周围不熟悉。
冯春现在很犹豫，进退两难。
“去我铺子做工，包吃住，不仅仅包你的，你爹娘的吃住，也包了。”
方芍药上来就大手笔，可把冯春吓了一跳。
“兄弟，这是我现在的东家，开吃食铺子，正缺伙计。”
方武恍然，自己还没介绍，就被方芍药抢了词。
冯春想，自己马上要无家可归了，这会儿，天上突然掉个馅饼，告诉他，绝处逢生。
“我这是普通的吃食铺子，正经营生，就需要你这样的伙计。”
作为东家，有钱人的剥削阶级，方芍药的表现太急不可耐，她说完，再次恢复世外高人的淡然。
给钱，还包吃包住，再没更好的待遇了，冯春呆住，一时间忘记了表态。
“夫人，我没听错吧，我爹娘也管住宿？”
冯春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好的去处。
铺子对面，有一处民宅，买铺子的时候中人说起过，对外出赁，一个小院子，里面两间房，一个月一两银子。
伙计的工钱，一个月二两，以此来算的话，赁住屋子真的很贵了，这还是方芍药开的工钱，寻常铺子的伙计，也就一两银子一个月，还不能随便收赏钱。
方芍药心中有一笔账，这点钱都是毛毛雨，只要铺子火爆，分分钟赚回来。
给伙计好待遇，对自家生意只有好处，何必学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就知道压榨小伙计。
“我愿意去！”
冯春赶紧表态，这么好的事儿，他不去才是傻子！不但去，还要好好干，报答夫人的大恩！
“啧啧，爷爷我也愿意去。”
门口走来一个斗鸡眼的汉子，歪着脖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身后跟着四个小弟。
这人就是城北一带的地头蛇斜眼儿，当面不敢得罪他，背地都骂他一句斗鸡眼。
斜眼儿在大街上晃悠，看到有马车过来，想找茬要钱，看到有美娇娘，顿时意动。
见方芍药到了大杂院，斜眼儿随后就跟着来了。
“真是个标致的小娘们，缺不缺汉子暖床啊！”
斜眼儿露出猥琐的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有什么冲着我冯春来！”
冯春大怒，地头蛇玷污小娘子，有不少清白人家的姑娘敢怒不敢言，还有人想不开，一棵歪脖树，就这么吊死了。
东家才进门，就被这厮发现，免不了要打一架。
无所谓了，他也不再城北混，不用顾忌爹娘，不用手下留情。
“你是说，他是地头蛇？”
方芍药诧异，仔细地打量斜眼儿，地头蛇是不是谁长得丑，谁当啊，至少要五官端正，这嘴歪眼斜的，是不是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吓唬人？
偏生，她方芍药不是吓大的！
“正是爷爷，所以，小娘子要是跟着爷爷，保证在城北一带横着走。”
斜眼儿没听出来话里的讽刺，自我感觉良好。
方芍药摇摇头，五官有缺陷就算了，脑子还不咋好使，这就麻烦了。
“您别这么说，我怕我爷爷的棺材板盖不住了，再伸出手来，把你拽进去。”
和谁自称爷爷呢？也不看看当不当得起！
“你个小娘们！”
提死人，多晦气！斜眼儿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大怒。
怒就怒，方芍药没那么好心地放过他， 继续道：“还有一点，可别说让谁和你横着走，横着走的，那是螃蟹。”
“你……”
周围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有人和斜眼儿对上，他们就围观看热闹。
斜眼气得吐血三升，横行惯了，别人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哪里遇见过这样的！
“哥几个，把这个娘们给我抓回去，谁抓到人，就给五十两银子！”
斜眼彻底发怒，吩咐手下一起上。
方芍药见此，抄起一户人家做饭用的大铁锅，比起刀枪棍棒，还是铁锅过瘾。
“夫人，都是小杂碎，交给我！”
咋能让夫人动手呢？这不是显得夫人很泼辣！四喜抢先一步冲出去，抓起一人，扔出去，再抓一个，扔出去。
最后斜眼怔怔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出了大杂院的门。
方芍药颇为遗憾，以前有自家丑夫，轮不到她上手，他就全部解决了。好不容易丑夫不在身边，她要活动一下筋骨，又被大力丫鬟接走活计。人全甩出去了，还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