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内,方芍药也在忍耐,她真恨不得挥着匕首冲出去,扎入何焕之的心脏,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来何府之前,她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也知晓其中的隐秘,但是真正听何焕之说起,她很想干呕。

这种境况下,方芍药不敢出声,只能用帕子堵住嘴。

祖父,大哥,娘亲,这些本是很重要的人,突然褪去一层皮,面目全非了。

何玉蝶从眩晕之中走出,她憋住眼泪,先不说自己命运如何,能不能逃脱,此时千万不能让方芍药暴露。

“何焕之,你来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当家不是家,家人都是一群禽兽,有可能把她啃到骨头都不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认清楚一切,不管能不能接受,事实就如此,明摆着。

“很好,小蝶儿是聪明人。”

何焕之很满意,聪明人就没有莽撞的,所以发现那事好几日,何玉蝶不动声色,府上也没传出什么。

她只提一个要求,端阳节想出去走走,何焕之还以为她长进了,打算那日逃脱,而让他失望的是,一点意外都没发生。

“六月初六,是祖父寿辰,你挺不过那日。”

何焕之也没把话说太明白,拎着食盒,笑着迈大步出门,走之前不忘道,“绿豆饼不错,我就带走了。”

门铃声响起,何焕之已经走远。

何玉蝶靠在冰冷的墙壁,好像脖子上有手掐着她一般,无法呼吸,她镇定了好一会儿。

方芍药从净房走出,也沉默地没说话。

花红继续晕着,屋内外面的雨声,格外清晰。

何玉蝶咬破了嘴唇,血腥味进入到口腔里,她才稍微回神,苦涩一笑,“芍药,让你见笑了。”

“玉蝶,你打算怎么办?”

方芍药叹息,窥破他人隐秘,其实她也不想的。之前是听说而已,总对高门存有幻想,现在,全部破灭。

鞋袜湿透了,冷气从脚底板往上冒着。

当初咬牙来何府,她现在只想回家。一群变态,根子都烂掉了!

“我暂时没想到办法。”

何玉蝶摇头,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跑到京兆尹衙门去告状,有人会相信吗?

她说什么呢?祖父,娘和大哥,乱了纲常,她作为何家女,可有名声?

反正,她被掳过,早就无所谓了,小妹何玉蓉才几岁,又疯癫了,难道因为此,一辈子遭人嘲笑?

何玉蝶不忍心,她终究还是个心软的人。

让她反抗,她反抗不得,那么,只能躲避,逃避,走得远远的。

“我对不起翠玉。”

何玉蝶摊开手,里面是一个小剪子,有那么个瞬间,她差点用剪子扎到何焕之的心脏,但是她没做过,手一直在颤抖着。

怎么办?她不知道,或许翠玉活着,能给她出主意。

“离六月初六还有一段日子,你先想想。”

方芍药对何玉蝶的做法有点失望。但是她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处于一个艰难的境地,或许还不如何玉蝶冷静。

换做是谁,遇见这样的事,都足够平复好长一段时间的了。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死人。

他人死,或者自己死。

“我以前总觉得爹他不上进,找个人尽可夫的花娘当外室,成为京都的笑柄,现在才明白,我娘她……”

子女不言父母过失,但是,何玉蝶没办法辩驳,无论他娘是愿意还是被逼无奈,都更加下贱。

女子名节何等重要,逃不过,还有一死。

“芍药,你记得,今夜,你来送了东西就马上回去了,千万不要露出破绽。”

大厨房那边,或许有何焕之的眼线,这个何玉蝶不确定。

“那我先回去了。”

出来有一会儿,方芍药急忙离开,出了何玉蝶的院子,她才松口气。

之前,她认知的有问题,危险系数一点不比嘉峪城低,而且一旦被发觉,随时可能被灭口。

顺着小路,方芍药拎着裙摆小跑,突然从角落窜出一个黑衣人,差点把她吓得尖叫。

“娘子,是我。”

萧铁山把方芍药带到一棵树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有些心疼了。

明日就把娘子接回家,厨神争霸赛,另想办法。

何府乌七八糟的,处处是陷阱,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人吓人,吓死人,你大雨天的,还是一身黑衣出现。”

方芍药靠在萧铁山怀中,喘着粗气,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何焕之发现了,心凉了半截。

“我不放心你,来看看。”

萧铁山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他换了一身衣裳,趁着雨夜潜入何府。

何府有暗卫,就在前院书房和何夫人的院落,他一路小心地避过去了。

“夫君,这个何府,简直……”

方芍药把何焕之的话重复一遍,无法用言语评价。她还有疑惑,就是和她一起进来的赵大叔。

赵大叔人不错,却有点诡异。

“娘子,你说的赵大叔,我已经调查过了。”

白牡丹安排的是只有方芍药一人进入何府,现在多出个人来,萧铁山不放心,派人打听过。

赵大叔的娘子,做点心非常有名气。,东祥酒楼的王一刀为点心方子,把人逼的跳了汾河。

具体是跳了汾河还是被杀死,这过了几年,根本打听不出来。

赵大叔进入何府,不是为厨神争霸,而是走曲线迂回的策略,想要弄死王有德。

他和东祥酒楼有仇,肯定是进不去,王家又不请厨子,他用所有的积蓄,换来到何府上工的机会。

“王有德和何家走动很近,每个月都会来几次。”

萧铁山说完,塞给自家娘子一袋碎银子。

在府上走动,千万不能小气,能用银子搞定的,千万别舍不得花钱,就当是为自己行个方便。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赵大叔是咱们这头的,我不担心他害我。”

这下方芍药放心下来。她把五百两银票给了萧铁山,接下一袋碎银子。

银票还是不放在身上了,以防被偷走,好歹算一笔横财。如果有赵大叔帮忙,方芍药不是那么难了,她得找机会渗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