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方芍药很豁达,既然对方帮你做事,竭尽所能,那么作为交换,帮助对方解决一些小麻烦是应该的。

京都有能力的人不是没有,大半都在世家大族手下做事。

找伙计,可以找个机灵的,可大掌柜却不行,应变能力,经验,为人处世的做派,这些都关键,也都相当重要。

文福泉不但有这方面的才能,还曾经是食为天的大掌柜,并且做了十年之久,可见还是有手腕的。

恃才傲物,因为有才,敢于提出条件。

“文福泉不想让两个儿子当下人,这我理解,我用的是他,不是他儿子,并不影响什么。”

方芍药想,她和大齐本土人终究是不同的,对于下人,没有那些掌控心思。

“你也说了,他爹娘年迈。”

白牡丹一点不认同,方芍药是想开慈善堂?买一个掌柜,带着一串的拖油瓶,最后得用的只有这么一个。

“那能如何?”

方芍药根本不理解白牡丹的逻辑,她想,白牡丹所想,才是正常的,这也是文福泉自卖自身而困难的原因。

人有生老病死,他们是文福泉的爹娘,和她没什么关联,管这么宽作甚?

“好吧,你不嫌麻烦,认为值得,我说不过你。”

白牡丹缴械投降,被方芍药绕进去了。他收下银票,明日去过户庄子,明日以后,庄子就是方芍药的。

不过,院子里有很多原主的东西,有些搬走,有些留下,还需要打扫一番才能住进去。

“好。”

方芍药熬了一锅酸梅汤,给白牡丹和何玉蝶分别盛了一碗。

“玉蝶,这是我的欠债。”

方芍药塞到何玉蝶手中,松一口气。借债的滋味不太好受啊。

何玉蝶本想拒绝,而后歪着头想想,自己确实把一大半身家借出去,以后她也不能一直留在牡丹园,总得为自己谋个住所。

去方芍药的庄子,也不是那么合适。

“对了,还有个事,和玉蝶有关。”

想到在拍卖会的场景,方芍药深呼吸,揉揉自己快掉的鸡皮疙瘩,把何焕之的话学一遍。

“你们看,这就是他给我的银票。”

不是官银,而是印了私印的,多亏方芍药自己留个心眼,先询问萧铁山,不然自己就被逮住了。

和王有德有点小龃龉,对方想不到深层面上,若自己被何焕之挖出来,很多事都可能会暴露。

“烧了它,不能用。”

何玉蝶看到后,目光一顿,把银票抢过来,揭开油灯罩,把银票扔了进去,很快,屋子里多了一股子烟灰的味道。

银票被火苗点燃,一点点地被侵蚀,最后融为灰烬。

一万两银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何玉蝶反应过来,赶紧和好姐妹道歉,说法和萧铁山一致,“这个银票,只有何焕之自己能取的。”

大概三年以前,府中一个下人,捡到何焕之的荷包,没有上交,私自留下了。

那人拿着银票,去钱庄换钱,还不等走出门,就被伙计架着,送到了京兆尹衙门,后来得了个偷盗的罪名,因为数目大而处以极刑。

“何焕之,呵呵,留这么一手。”

方芍药心里再次记一笔账,钱财没了是小事,何焕之用几万两银子,拍走了鸳鸯蝴蝶簪,蝴蝶,难道没有含义?

他说,要给他的妹子作为陪葬,难不成要挖坟?

以何焕之的变态程度,未必做不出来。

这下,白牡丹面色严肃起来。掉包的人,只是体态和何玉蝶相似,但是还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何焕之在这个时候开棺,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何玉蝶听后,身子颤了颤,她双手抱住自己,仍旧止不住的哆嗦。

落到那人手中,还不如去死。

没想到已经诈死,死过一次,仍旧逃不开何焕之的魔爪。

“玉蝶,别怕。”

方芍药张开手臂,给了好姐妹一个拥抱。

小菊虽说疏忽了,却立下一功,至少何玉蝶现在,容貌和气质都被改了,亲近的人认不出来。

“我还是很怕,他,就是个魔鬼。”

何玉蝶闭上眼,满脑子何焕之阴险的笑脸,如一只吸血的水蛭,在她的血肉之中,挥之不去。

目前,他们陷入两难之中。

如果开棺,替换尸体,或者把人运走,留下空棺材,一旦何焕之挖坟,必然会有所怀疑。

如果不替换,那么等于坐以待毙。

在大齐,挖坟是非常不被认可的,打扰死人的宁静,会遭天谴。

但是这些,他何焕之一点不在意。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总能留下蛛丝马迹,或许,何焕之已经怀疑了,也不一定。”

所以,既然把何玉蝶救出,就不要纠结别的东西。

被发现端倪,这是迟早的事。

白牡丹深思后,决定把小菊继续留在何家做卧底,如果把人弄走,以何焕之的能力,很快派人查到小菊身上。

自己聪明,别人一样不是傻子。

因为得到这个消息,何玉蝶再次陷入了恐慌中,被方芍药安慰小半个时辰,才恢复了平静。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何玉蝶望天,如果老天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同样释然,没准是自己上辈子作孽了。

方芍药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又发言言语太过苍白,对比何玉蝶的悲惨遭遇,她好比好天爷的亲闺女,虽麻烦不断,到最后却平顺的解决了。

“时辰不早了,走吧。”

白牡丹招呼萧铁山和方芍药,一起去王家看戏。

今夜月圆,王有德再次开始思念了他的芳娘。

“会不会被发现啊。”

方芍药满脑子的阴谋论,被白牡丹否定。

王有德迷恋迷一张画像,并不算多大的秘密,花点银子,费工夫或许会打听到,但是芳娘出现,任谁都不会发觉。

这是王有德内心深处的一大秘密。

四人熟门熟路地来到王家,王有德已经站在月亮下等着了。他举着酒杯,眼里带着一抹怀念。

自从见到芳娘出来,他就再也没梦见过人。

这几日,王有德相思成狂,恍恍惚惚,对于东祥酒楼的琐事,没心情继续跟进。

他的手中,拿着一杯酒,正是方芍药丢失的啤酒。

东祥酒楼的酿酒师傅,只看出这是用粮食酿造,度数不高,若让他们研究,却无从下手。

王有德喝了一杯,被苦涩后的醇香吸引,回味无穷。

看来,是时候找方小娘子谈谈方子的问题了。

王有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身后有响动,他猛然回过头,却见门口处,站着一个女子。

“芳娘!”

王有德深情地呼唤,发自内心。

“王大哥!”

何玉蝶靠着门,麻烦了,关键时刻迈不开腿,这身子不太听使唤。

“芳娘,你不是一直喊我有德的吗?”

王有德声音里,竟然带着初尝情滋味,毛头小子的那种委屈感。

何玉蝶差点掉了下巴,上次她称呼过的,自己早就忘记了。

大树上,白牡丹点评,“白训练了,一点不专业,台词儿都忘了。”

“下句台词是什么?”

方芍药没想到,这二人为此还做了几日的准备。

上次离开,她开了几句玩笑,没成想,何玉蝶真的照做了。

“有德,我见你夜不能寐,消瘦些许,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白牡丹翻出话本,借着月光,指点上面的小字,这应该是芳娘的台词,而后等待王有德回复,一点点地渗透。

他想过,王有德为人谨慎奸诈,万一哪日不再沉迷,突然想通了,何玉蝶可能有危险。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在他最沉迷的时候,问出点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