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夫妻俩遇见问题之前,方芍药想过,一旦二人思想发生冲突,彼此相悖的时候,该如何解决。

在大齐,女子出嫁从夫,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听话懂事就好。

但显然,方芍药做不到。她和萧铁山隔着的,是一条几千年跨越时空的代沟。

夫妻不怕吵架,最怕的是憋着,彼此心存怨气,一旦到某个时机爆发出来,分道扬镳,再没回转的余地。

“夫君,我并非不给你留脸面,而是想到谢欣兰找你,你却隐瞒下来,心里堵。”

别人也就罢了,谢欣兰是她的表妹,若是二人有点别的什么关系,她方芍药头顶青青草原,还是被亲戚给绿了。

“娘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

萧铁山哭笑不得,从而认真审视自己的做法。他不过忘记说了,想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鬼医说的对,最好的办法,斩草除根,给谢欣兰找一门亲事打发出去,可以解决后患。

现在,人突然无缘无故地消失,不晓得在玩什么把戏。

“舅舅舅娘一直在给她说人家,谢欣兰应是得到消息,所以再次离家出走。”

方芍药派车夫张全,带着家里两个下人跟随谢家找人,这会儿已经是下晌,府上开过晚饭,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要她来看,把人嫁得远离京都,才能解决这一大祸害。

“娘子,我还以为你会无动于衷。”

萧铁山感叹,某些方面,方芍药和他的做法差不多,无视傻子,不和傻子论长短。

“如果这个傻子是时刻准备撬墙角的,若是无动于衷,我才是那个大傻子。”

方芍药不可能忍,谢欣兰说过做过什么,她必定要和舅舅舅娘说,自己的女儿教不好,就别怪她教谢欣兰做人!

说来说去,这层亲戚关系夹在中间,才是让人最为难的。

方芍药理解萧铁山的意思,自家丑夫是顾及到她了,才施展不开拳脚。

“以后我们出现分歧,怎么办好?”

其余人是次要,往后靠,现在主要是夫妻之间的矛盾。

“听娘子的。”

萧铁山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娘子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不,还是我们商量着来吧。”

凡事全听她的,好说不好听,她又不是个行事霸道的母夜叉。

方芍药自我感觉良好,她明明是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娘子。

萧铁山沉默,每次出现不同意见,商量着来的结果,都是让他去书房闭门思过。娘子就这么一招杀手锏,反复利用。

既然这样,他没必要做无用的挣扎,一切按照娘子的意思办,不然就得自己独守空房,还是书房。

夫妻俩愉快地达成共识,方芍药又说起关于如何看待亲戚的问题。

不是她六亲不认,她本没做什么错事,若是对方侵犯到她的利益,那么对不起,这门亲戚,不认也罢!

“我现在已经成亲,你和小多余,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我们是一家人,其余人就算再亲近,还是外人。”

里外的关系,不能拎不清。谢欣兰再骚扰她,她这边就断绝这门亲,以后人要是上门,直接让门房打出去,干脆利落。

萧铁山点点头,他以为娘子会顾及脸面,一再退让,然而并没有,那么以后就好办多了。

这是二人成亲后第一次坐在一起说心里话。

萧铁山正在酝酿,早知道就应该把狗头军师留下,让二人出谋划策,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比他自己一人强。

怎么能和娘子表达这辈子只要一人,萧铁山憋了半天,发觉不知在哪里起头。

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好,正要说话,被门口的方糕打断,“主家,夫人,谢公子又来了。”

看谢文昊的表情,找人应该有了线索。

方芍药出门,看到谢文昊,心里还存有怨气。

“表妹。”

找人找一日,谢文昊没喝上一口水,嘴皮子干得裂了口子。

谢文昊从袖兜掏出一张纸,递给方芍药。

“我来。”

萧铁山抢先一步,抢过字条。上面的字是朱红色的,竟然是一张血书。

他沉下心来细看,血书来自谢欣兰,大体意思是,自己被人绑架,歹人让家中人准备一万两银子把人赎回,否则撕票。

“表妹,这可怎么办?”

谢文昊得到消息,没敢回家通知爹娘,而是来找方芍药商议。

谢欣兰就是再不对,也是他的亲妹子,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有闪失。

“你问我?”

方芍药一点不关心,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她薄凉,而是谢欣兰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把她当成表姐。

她让府上下人跟着去找人,已经是看在舅舅舅娘的份上。

再一个,谢家人都是原主的亲戚,和她无关。

继承了原主的身体,方芍药欠原主的,所以会帮着原主报仇,却不代表亲戚也要一并认下。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软包子,只想管好自己的小家。

如果谢欣兰是个好的,帮忙她愿意,但是一个背后挖空心思黑她,挖墙脚的人,她还得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你那妹子谢欣兰,八字格局好,旺夫旺子旺家,必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方芍药抿唇,忍不住讽刺一句,她气量小又记仇,不幸灾乐祸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

“表妹啊,你大人有大量,等把欣兰找回来,爹娘一定重重地惩罚她。”

谢文昊心里埋怨谢欣兰不懂事,自作孽不可活,眼下先得把人赎回来,再说旁的。

有人给他送了个盒子,他收到后,看到里面的血书和欣兰的珠钗,吓得心都要不跳了。

欣兰到歹人手里,凶多吉少。

“表妹,你看这血字的颜色,不是朱砂,是血啊!”

字条上威胁了,如果谢家不给银子,不按照上面说的做,下次就送更刺激的,但是,具体怎么交易,对方还没商议好,随后会派人送信。

如果谢家报官,他们也无所谓,只要能承担得起后果。

“表哥,这个关头,你还是别隐瞒舅舅和舅娘。”

谢欣兰被绑,她在哪里,众人谁也不知道。这是大事,总要谢家人商议最后才能决定。

方芍药自己帮不上大忙,如果谢家缺银子,她这边可以借钱,但是必须有凭证,写借条。

谢文昊冷静下来,认为表妹说的有道理。

一行人直奔谢府,谢文昊意外地在府上见到刘粉黛。

这次,二人没有争锋相对。

“我的丫鬟白果出门买绣线,正好碰见芍药家的车夫张全,一打听,才知道是谢小姐出了事。”

刘粉黛刚到一会儿,她在家想想,这是大事,她作为谢欣兰的未来嫂子,既然得知,不好就这样不闻不问。

不过,刘粉黛对谢欣兰观感不好,认为这小姑子不省心,自己作死,活该。

“粉黛啊,你爹还不知道吧?”

严氏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才出声,刚刚谢文昊已经把血书让她看了,上面说,若是告官,马上把人处理了。

她那女儿太任性,做爹娘有责任,是他们疏忽对欣兰的教导,才招致灾祸。

欣兰没杀人放火,这样的惩罚太重,做爹娘的于心何忍?

方芍药板着脸,不发一言,这观点她不能苟同。

祸害就是祸害,有什么好辩解的?难道只有杀人放火的,才是祸害?

另外,字条上的血字,有一股子浓重的腥臊味,不是人血,而是鸡血。别问她为啥知道,方芍药之前帮着白牡丹逃避抓捕,就用鸡血掩饰过,作为一个大厨,她对气味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