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芍药孕期基本没遭罪,她格外地心疼自己的儿子,认为小娃肯定是个安静而乖巧的性子。

“应该会瘦一点吧?”

萧铁山仔细看了一会,纠结地回答。

他是养子,小时候好吃的都给大哥了,基本进不到他的肚子,因而从小就不胖。至于自家娘子,他不知道。

“我……我也不胖!”

方芍药咬牙,原主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想到现代小时候留下的几张照片,肥嘟嘟的小脸儿,双下巴,额间点着个小红点儿,她说出这句话就显得格外的没底气。

“再说了,胖多好看,你看那年画娃娃,一脸的福气相,要是长得瘦小,一看就是吃不饱饭的小可怜。”

方芍药真切地希望儿子胖点,她接手小多余后,就想把小包子喂养得胖乎点,还没达到标准,就被萧铁山送到武馆。

整日高强度习武,小多余只长了个子不长肉,方芍药彻底放弃。现在,她又把主意打到亲生儿子上来。

为了买两个面人,萧铁山煞费苦心,两个面人本就被一个汉子买走哄孩子的,他非要加钱,把面人强硬地抢来。

汉子倒手赚钱,十分高兴,只是汉子的儿子,哭的一脸鼻涕。

萧铁山囧了囧,快速地揣着面人离开,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很无耻,没办法,他娘子也是个孩子啊。

话?题揭过去,夫妻二人静下心来,针对肚子中宝宝的五官进行讨论。

“都说儿子随娘,儿子肯定像我多些。”

方芍药美得冒泡,特别期待见到个缩小版的自己,这样,她就会格外地有勇气,一点都不怕了。

“我是儿子的爹,当然像我。”

萧铁山反驳,并且有迷之自信。

“要么这样,我们分别作画,画儿子的长相,谁赢了就无条件配合对方一件事。”

方芍药胜券在握,非要拉着萧铁山打赌。

“好,一言为定!”

萧铁山见娘子终于放轻松,心里暗暗松口气,看来两个面人没白买,也不枉他在小娃子手里抢东西了。

夫妻俩准备笔墨纸砚,分别作画。

二人很有默契,片刻后,把方糕叫进门,单独掌管画像,等小娃生下来好比对。

方糕欲言又止,看了看画像,嘴角抽个不停。

主家和夫人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也就算了,这二人是认真的吗?

夫人的画像,是个缩小版的自己,除了没头发,脸小点,五官几乎一模一样,而主家的画也是如此。

方糕有一种错觉,这两张画,代表主家和夫人小时候。

见二人颇为有兴致,方糕跟着吹捧几句,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消二人的积极性。

几日后,又是傍晚,夕阳西下,阳光为大地铺上一层温暖的橙红色,天幕边,一层层的瑰丽的晚霞。

乳白色的炊烟袅袅上升,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方芍药站在门口,望着远方愣神,最近两日总做噩梦,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萧铁山还没有回来,她就在门口张望,等待他回家。没有在京都的忙碌,方芍药等自家丑夫,成为每天的日常。

只要有萧铁山陪在身边,方芍药就有岁月静好之感。

没人知道她的压抑的忧虑,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是穿来的,方芍药很怕自己有个意外,又要离开这里。

对于她来说,和萧铁山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天天在一起,还是不够。

背地里,她甚至偷偷写下一封信,万一自己有意外,希望他不要伤心,她可能,回到某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有些话,终究说不出口,只能藏在心里。

远处,奔来一匹快马,眨眼之间,萧铁山就出现在自家娘子面前。

秦城地下有黑市,而萧铁山去处理一些琐事,耽搁了晚饭的时间。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果然见门口站着娘子的身影。方芍药肚子有些大,不是很灵活,此刻正倚靠在门边,淡笑地看着他的方向。

瞬间,萧铁山的心被填满,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有妻有子,这辈子,应该算圆满了吧。

“娘子,我回来晚了。”

萧铁山翻身下马,傍晚时分,山野间多蚊虫,屋内每晚都要熏蚊子,不然方芍药就睡不踏实。

“夫君,我现在动不了。”

方芍药刚要说话,感觉肚子一阵的抽疼,接着停顿片刻,又抽了两下。

“怎么?”

萧铁山面色一变,快速把方芍药抱在怀里。

“好像是……羊水破了。”

方芍药皱眉,难怪之前琉璃断定她会早产,这段日子没有奇怪的感觉,她差点忘记这个事。

好在,自打到秦城,萧铁山已经做好准备。

府中养着三个产婆,也不晓得在哪里找来的,不过身手还可以,偶尔会给她的肚子做按摩。

“娘子,我抱你进去。”

萧铁山当即流了汗,手足无措,抱起方芍药,看到旁边呆愣的方糕,训斥道,“还傻愣着站着干什么,赶紧准备啊!”

方糕一个未经事的丫头,什么都不主动,萧铁山后悔,他就应该找个有经验的妇人,在一旁伺候着。

小院里乱糟糟的,人仰马翻,助产的婆子跑到厨房去烧热水,又用煮了一大锅人参水。

“去给琉璃送信,让她赶紧过来!”

萧铁山咬牙,不知不觉,汗水湿透了脊背,他双手握拳,手背青筋凸起,很是紧张。

“夫君,我没事,我还能忍受住的,咱们儿子乖巧,知道心疼我这个娘亲,不会让我受苦。”

开始阵痛的频率,方芍药还能忍住,她分神安慰萧铁山几句,咬紧牙关,若是可能,尽量顺产。

慢慢的,阵痛的频率加重,她已经说不出来话,汗水滴滴答答顺着额角,脖颈流下,她眼前模糊不清。

恍惚中,只感觉到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她。

萧铁山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帕子,细心地为自家娘子擦汗,他该庆幸今日没回来太晚,不然这么痛苦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是永远的遗憾。

“夫君,我有点疼。”

方芍药忍受着抽痛,慢慢地转过头来,半个时辰了吧,或许更久,窗外漆黑,透过高丽纸,能看到院中的红灯笼。

早前知晓女子生产不易,在煎熬和折磨中等待,可想到腹中的小包子,她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儿子在等着她,和她见面,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要加油。

“乖,疼咱们就不生了。”

萧铁山拥着自家娘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疼你就咬我,咬我就不疼了。”

方芍药摇摇头,而是咬着嘴唇,鲜血染红了唇,那是比罂粟更鲜艳的颜色。

萧铁山怕她忍住痛苦伤害自己,抬起一只手,放到自家娘子的嘴边,而方芍药却迟迟不肯下嘴。

她是疼,可是,她更加舍不得伤害自家丑夫啊!

“琉璃呢,怎么还没来?”

萧铁山看向门口,方糕正在忙着只会产婆。从一开始的忙乱后,方糕已经镇定下来。

“已经派人过去送信,用最快的速度,这会儿,琉璃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方糕头脑很清醒,看着萧铁山抓狂的模样,没来由的有些羡慕夫人。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萧铁山是什么人,方糕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

方糕想到在山寨里听到女寨主说的那些话,开始觉得很有道理,可眼下,她发现那些话站不住脚了。

那些女子憎恨男子,是没有遇见一个像主家这般的,她们找不到萧铁山,因为自己也不是方芍药。夫人,值得主家这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