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于先生和婉娘的布告已经贴在城门口和闹市,被百姓围着指指点点。

阵仗闹得如此大,被众人皆知,二人早已成为过街老鼠,出不了城,只能和老鼠一般,在小角落猫着。

方芍药心里始终留存一点点的小期许,于先生是被婉娘蒙骗,两个人没有别的关系,或许他察觉到异样,会主动找上来请求原谅。

“夫人,他的做法能被原谅吗?”

四喜来送消息,脸颊气鼓鼓的,她忙了一个晚上没敢合眼,秦氏随时有咽气的可能,到现在没醒过来,却也吊着一口气。

先不说于先生私吞那三万两银子,自己的娘子生死不知,竟然不知道关心,卷着包袱逃走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这样的人渣,秦氏醒过来,应该也不想见到他。

“不是原谅他的做法,错了就是错了。”

方芍药解释,说到底两家是姻亲的关系,于先生能回来认错,把银钱补上,看在阿花的面子上,她不会把人送去吃牢饭。

但是以后啤酒作坊肯定没有于先生这一号人,把银子截回,疏远关系,这一切的前提是,于先生没有加害秦氏,和婉娘没有那种关系。

不过以眼下的形势看,似乎不太可能了。

方芍药还是有些疑惑,人心真的能变得如此快?

前后也就不到一个月,就让于先生把一个唱小曲的花娘引为知己,并且甘心情愿做出这些事来。

很多事,她猜不透,看不透。

一个人想要活的明白,不是去看别人做什么,而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无愧于心就好。

按照出发时间来看,阿巧随着廖家人在这两天也会中转秦城,因为之前有信件联系,约定阿巧直接到啤酒作坊的院子来小住几日。

这年头结姻亲,非常看重长辈的品行,于先生闹这一出,阿巧定然会被牵连。

“听说啤酒作坊出事,于先生卷着钱财跑了,那我的啤酒怎么办?”

白映寒找上门,一脸焦急。

昨夜听说啤酒作坊出了状况,作为一家大酒楼的东家,白映寒不觉得有什么难题,出点小差错是难免的事。

甚至得知于先生骗走三万两银子,他也没过于窝火。

春城酒楼和啤酒作坊合作,白映寒很放心,他和白牡丹相识,深知道他的为人,因而在收到于先生的收条,也没多想。

“都怪我,是我问题,现在我愿意补偿一部分银钱,不会让啤酒作坊蒙受太大的损失。”

白映寒懊恼地撇撇嘴,他真的误会了。

三万两银子的货款,他之所以放心地给于先生,其中涉及到一个赋税的问题。

一旦有合约的货品,纳入账册,需要交纳一部分赋税,而相熟的人习惯私下里交易,避免了那部分上交的赋税。

这种事,春城酒楼没少做,白映寒更是深谙此道,因此于先生提出给收条而不要合约,他满口答应。

生意人精明,有偷税漏税的空子,自然有人钻进去,白映寒哪里知道一个账房先生胆子这么大啊!

“银钱我可以承担一些,但是啤酒能不能先可这我这边来?”

白映寒愁眉不展,如果不能按时把啤酒带回去,他这边无法交代。

尤其是牛皮吹出去,涉及到面子问题,再者他已经给酒楼的食客预定出去,一旦供应不上,那些刺头可不会和他讲道理。

春城酒楼虽为春城内最好的酒楼,却不是没竞争关系,巴不得有人用此事做文章,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的。

白映寒算了一笔账,一旦失信,他那边将会付出更多的赔偿,所以还不如主动提出承担一部分责任,他现在只想要啤酒。

眼瞅着到了交货的日子,他特地去啤酒作坊打听。

找到相熟的伙计,得知第一批啤酒的产量只有三万两银子的,给了他,其余人没办法交差。

可是他这边真的不能等,再等第二批,至少要五六日,黄花菜都凉了。

两家一直合作良好,又是朋友关系,白映寒不想闹的太僵,只能过来找方芍药想办法。

“白公子,你放心,我这边一定会想办法尽快交货。”

方芍药咬牙,她原本打算,如果想不到加快发酵的办法,就先给白映寒一半的货品供应,剩下的加盟商,也先付一半。

这样等五六日,付后续的一半,找点理由搪塞过去。

可惜的是,白映寒根本不给这个机会,而且充分表达自己的难处。

这下,方芍药开不了口,毕竟是己方言而无信在先,她粗略做个计算,不及时交货,至少要损失两万两银子。

啤酒作坊建立到现在,还没开始盈利,一个劲儿的负支出,她没脸见白牡丹。要不是她错信于人,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后果。

白牡丹早就提醒过,账房先生至少要找两个人,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方芍药满口答应,却根本没照做,她当时想,没人比自己的姻亲靠谱了。

“夫人,又有啤酒加盟商找过来了。”

方糕进门送信,于先生卷银子跑路,布告上清楚明白地写了原因。

啤酒加盟商一直等着交货,有个风吹草动,众人格外地重视,当即凑在一处商议,要求方芍药给个准信。

“方东家,不是咱们不通情达理,加盟啤酒,咱们手下还有小商铺等着供应,一切都按照合约办事,白纸黑字写得清楚。”

其中一个加盟商,是秦城最大的酒商,论酒水的数量,比白映寒只多不少。

初次合作,他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这才用一万两银子的货品试水,如果好卖,还会加大采购的力度。

最大的酒水商人,根本就不能得罪啊。

“许掌柜,你就放心,按照日期交货,账房私吞银子,我们只是损失了银子,可是货品都还完好无损。”

不得已,方芍药硬着头皮撒谎,对方没有刁难,要求合情合理,她这只得敷衍着。

最迟明晚交货,仅有的啤酒,到底给谁合理?

几大加盟商得到准信,心里有谱,轻松地离开,只有白映寒苦着脸,他总有预感,最后被放弃的是他。

方芍药谁也得罪不起,只能坑队友,他才是这些人中算朋友的人。

“你放心,一旦啤酒供应不上,答应你的货品,一坛子不会少。”

一般人遇见这样的情况,会先给外人供货,因为算准朋友更好说话一点。

在方芍药这恰恰相反,正因为是朋友,比外人更加亲近,她才不忍心让朋友失望。

“如果是平常晚上几天也无妨,也就是少赚点银子的事,不过这次不同,啤酒对我至关紧要。”

白映寒双手抱着脑袋,内心无比的郁闷,咋就赶上这个节骨眼出事。

于先生看着还不错,到山寨后感触很深,于先生还说以前真的没想过女子不容易云云,以后好好对待秦氏。

“那女寨主宣扬男子和女子平等,因为佛祖说众生平等,至于干下九流行当的,也是人,所以,于先生是接受这个说辞,抛弃糟糠,把一个花娘当宝贝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被绑到山寨,后续副作用惨绝人寰。

于先生很精,一个读书人,又没做过生意,竟然钻赋税漏洞的空子,如果他去骗其余的加盟商,怕是得不到对方的信任。

因为众人一路都在一起,白映寒对此根本没有防备。

“等着衙门的消息吧,具体如何,得把人抓到才能知晓。”

方芍药焦头烂额,眼下她得先解决啤酒的问题。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两日,有加速的手法,能在两日内解决发酵的问题?方芍药摇头,她现在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