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变故接连发生,场面纷乱不堪,等官差来到桥边,掉下去的人,受伤的受伤,失踪的失踪。

昨夜大雨,河里疯狂的涨水,水流湍急,众人心里都明白,失踪了就是死了,连个尸身都没留下。

无数百姓坐在岸边啼哭,有人晕过去,不断地被抬到医馆。

龙凤胎的娘被官差抓住,要带到衙门去审案。

“我去可以,但是得带上我女儿。”

妇人没有杀人时候的勇气,手在哆嗦,苦苦地哀求官差,希望官差能答应她的请求。

官差看一眼年岁不大的小丫头,拒接道:“是你自己犯事,又不是你女儿犯事,我们不能带人走。”

“差爷,求您行行好,把她也带走吧,坐牢还能和我吃一口牢饭,这若是留在这,指不定就没命了!”

妇人抹一把眼泪,刚刚看到孩子爹把女儿带出来,她血往脑门上涌,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他下去陪着儿子,给儿子赎罪。

等把人杀死,心里是痛快了,妇人冷静过后面临一个难题,她的女儿没爹没娘,以后将无依无靠。

这些人,尤其是乡绅地主,把桥塌了归在女儿身上,一定会把抓人,把人扔到河里,她女儿哪有活路啊!

“这话让你说的,那没饭吃的乞丐都去吃牢饭好了。”

官差对妇人的遭遇一点不同情,心里还在责怪她,如果让龙凤胎祭祀,就没这么多的事,桥身也不能塌陷。

方芍药的话起到一部分作用,但是千百年来的习俗,早已根深蒂固,不是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扭转的。

妇人失魂落魄,身子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看一眼汹涌的河水,思来想去,最后没有跳下去。

这里面有最污秽的恶人,这辈子是她识人不清,要死了,她也不想和他埋在一个坑里。

“娘!”

小丫头拉着妇人的手臂,心中悲凉,她已经懂事,知道这些人恨不得她去死,如果桥身没塌就好了。

官差不停地催促,他们没有为难妇人,妇人周围寻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方芍药身上,眼中闪出希望的光。

是了,这位美貌的夫人,帮着她说话,想来是不相信桥祭这一说的。

眼下,她要进大牢,女儿还不知道会如何。

儿子不在了,她想让女儿活着,平安长大。

这位好心的夫人,是她最后唯一的希望!

“我的女儿,会做零活,会针线,给您做个丫鬟,只要有一口吃的,能平安长大就好。”

妇人扑通一声,给方芍药跪下,可怜卑微地乞求。

小丫头见此,跟着娘亲一起跪下来,她茫然地看一眼远处的河水,瞬间产生一个念头,她想跳下去,去找弟弟,和弟弟一起离开。

方芍药叹口气,好人难做,她因为做好人,已经捡过好几次孩子,这次又送上门一个。

这小丫头,自己若是不带走,留在这吃人的地方,根本没办法继续活下去。

看两边虎视眈眈的百姓,他们把桥塌的意外,全部算在小丫头头上。

思量片刻,方芍药点点头。她也不是圣母,身边不养非亲非故的闲人,在她身边,说不上日子很好,不过做活换一口饭吃,不被打骂,这些她都能做到。

妇人被带走,小丫头站在原地,默默地流眼泪,等官差走远,方芍药一行人继续上路。

白等一日,停滞在原地,众人必须走水路。

“夫人,您走水路一路可直达春城,应该不需要车夫了。”

成大头欲言又止。昨儿一晚上,他和孙来财住在客栈,早上又吃一顿白面包子,可二人啥也没做。

孙来财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走水路,对方根本不用雇佣两个车夫。

“你们先跟着去春城,回来人多,至少有两辆马车,还用得上人。”

之前谈好的价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成大头抓抓头,之前谈好价钱是没错,那是算来回的,如果此行走水路,他和孙来财不做事,白吃白喝,哪有脸要钱。

“你真是个实在人。”

方芍药感叹,回来一行人要绕路,在另一个城镇过桥,比预定的行程至少多一日。

要是精打细算,这一日也要算在内的。

她给的工钱不算多高,主要是为招揽两个人到啤酒作坊做工。

有于先生作为前车之鉴,方芍药不敢也不会轻易地相信谁,先考验一番,再下结论。

水路走了三日,终于达到春城。

在码头处,方芍药碰见来送消息的春城酒楼的伙计。

“方夫人,小公子已经被咱们东家接到酒楼,您直接去酒楼就行。”

今日是白家老夫人的寿宴,伙计给方芍药一张请柬,邀请众人去白家做客。

方芍药让方糕准备贺礼,去白府一趟,她更着急见到小多余和阿花。

“您放心,东家已经安排好,就在酒楼旁边的客栈给您订房。”

春城酒楼旁边的客栈是春城的地标之一,百年老字号春城客栈,房间大,干爽舒适,私密性好,经常是满房的状态。

此番还是看白映寒的面子,才能订到房间。

“还有,东家忙不开,派小的给您解释,不是他不愿意把萧小公子和小小姐往白家领,而是……”

伙计抽抽嘴角,正愁怎么表达,话头被方芍药接过去。

作为朋友,来往多了,对彼此都有些了解。白映寒的祖母,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看孙子娶亲生子,每年无限次的催成亲。

若是看到小多余和阿花,免不了又催促,白映寒怕生事端,这才把两个娃子接过来,安排在酒楼。

说话间,一行人到达春城酒楼,小多余和阿花得到信儿,立刻从门口冲出来。

“娘亲!”

“方姨母!”

小多余和阿花,两个小的手拉手,直奔方芍药,看都不看身边的萧铁山一眼。

萧铁山额角青筋跳跳,明明是他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只和后娘亲。

“小多余,阿花,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

方芍药蹲下身,一左一右,把两个娃抱在怀里,特别是看到阿花,她用脸贴了贴阿花的脸蛋。

可怜的小丫头,还不知道于家发生的变故。

“娘,我也要!”

小多余吃醋,正准备凑上去,就被萧铁山从方芍药怀里拎出来。

萧铁山指了指自己的脸,嗓音沙哑地道:“你可以和我这个做爹的贴脸。”

小多余瞪大眼睛,差点掉下巴,他爹啥时候和他这么亲密,还是不要了。

想到自己不翼而飞的小金库,小多余脸色爆红,鼓起勇气问道:“爹,我娘给的银子,是不是……”

“是,你一个小娃吃住都在家里,不需要银子。”

还不等儿子说完,萧铁山给出肯定答案。

这下,惹怒小多余,要不是因为没钱上路,他和阿花不至于扮演小乞丐,要不是有好心的夫人让二人跟着商队,他们真的可能靠骗吃骗喝来江南。

“是我让你来的吗?”

萧铁山皱眉,直接把小多余怼住。本来娘子的心思都放在毛豆上,因为要喂奶,这没办法,现在来个我小多余,他和娘子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这让他相当不爽。

小多余:“……”

一段时日未见,爹爹还是这么讨厌!

“方姨母,小弟弟在哪呢?”

阿花拉着方芍药的手,四处看,她也想看小弟弟,这才和小多余商量好一起结伴。

小多余银子不多,阿花手里有一点银,爹娘离开京都给了她一点,大姐阿巧走之前,又给她一点。两个人出门之前做好预算,雇一辆马车。车夫人不错,送二人上路,他们就把车夫当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