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绍泽因为忙回来得很晚,他一回来就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对舒梓晨说:“梓晨,听说你要参加杨鹏的试镜?”

舒梓晨把热着的饭菜端出来,在餐桌上摆好:“是啊,我也是今天刚知道的。”

夏绍泽看着没动过的菜一怔:“梓晨,你还没吃?”

舒梓晨说:“是啊。”

夏绍泽心里一热,梓晨这是在等他吗?

夏绍泽柔声道:“以后我回来得晚,你就先吃吧,不用等我。”

舒梓晨说:“以前爸爸在的时候,他在外面忙到很晚,我就在家里做好饭等爸爸回来,我习惯了。”

夏绍泽没想到舒梓晨会说这些,舒梓晨很少提到他家里的事情,夏绍泽只知道舒梓晨的爸爸在他高一的时候去世了,至于他的妈妈,舒梓晨没有提过,夏绍泽也不敢问。

夏绍泽很少安慰人,也不会安慰人,他摸了摸舒梓晨的头发,低声道:“对不起。”

舒梓晨想到爸爸,心里涌上难言的伤心,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

但这和夏绍泽没关系,舒梓晨说:“没关系,吃饭吧。”

夏绍泽说:“梓晨,以后我不会这么晚回来了,如果工作没做完,我就带回家做。”

舒梓晨闻言一愣:“这样不方便吧。”

夏绍泽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在哪里做都一样。公司哪有家里舒服。”

何况家里还有你在等着我。夏绍泽心想。

舒梓晨心里一热,他知道夏绍泽是不想他一个人在家觉得孤单,他说道:“好。”

夏绍泽不想让舒梓晨总沉浸在伤心往事中,他转移话题道:“杨鹏的试镜准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我跟杨鹏打声招呼?”

舒梓晨忙说:“不用,我想靠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个角色,更何况杨导这个人是不会接受别人给他指定男主角的。”

夏绍泽挑了挑眉:“不一定,如果我去说,他一定会答应。”

舒梓晨愣道:“为什么?杨导可是在业内出了名的公正,新老演员在他眼里都一视同仁的。”

夏绍泽满不在乎地一笑:“因为我是主要投资人,我如果撤资,他的电视剧就拍不下去。你觉得他在答应我选你做男主角和电视剧流产之间,会选哪个呢?”

舒梓晨也愣了,之前杨鹏拍的电视剧都是不愁资金的,所以他有底气,而这次只有夏绍泽出了大头,如果夏绍泽撤资,他也不敢确定杨鹏是不是还坚持自己的原则了。

夏绍泽说:“他之前硬气,是因为利益不够大。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会屈服。”

舒梓晨一时不知道夏绍泽的言论对不对,但是他还是说道:“不会吧,从古至今不是都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仁人志士吗?”

夏绍泽笑了笑,五斗米可能不为所动,十斗米呢?或者倒扣五斗米,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能找到让人屈服的办法。

但夏绍泽只是自己想了想,他知道舒梓晨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观点。不过这没关系,舒梓晨只要一直维持这份纯粹就好了,所有的风雨,都由自己来为舒梓晨遮挡。

舒梓晨看到夏绍泽没说话,他只好说:“不管怎么样,你千万不要去找杨导,我想靠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个角色,如果没拿到也只能说明我不合适,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不差这一回。”

夏绍泽就是喜欢舒梓晨这份坦然,不管什么事到了舒梓晨这里都会变得很简单,夏绍泽点头答应了,他心想,这次如果不成,以后他出资专门为舒梓晨量身打造电视剧电影也不是问题。

这两天舒梓晨一直在钻研剧本和小说,他一直在琢磨季萧的性格,季萧身负深仇大恨,早年颠沛流离,年幼时过得非常凄苦。小说里季萧有一点痞气,因为他小时候曾经混迹丐帮,为了生活偷鸡摸狗,不顾一切填饱肚子,后来入了逍遥宗,还是有些当初的样子,不过痞气变成了放荡不羁。

舒梓晨想,季萧抗打击能力真是强,无论什么境况都挺过去了,怪不得最后能成为至尊。

季萧的性格琢磨透了,但季萧对师兄的感情舒梓晨却发愁了,师兄秋叶枫之于季萧来说,究竟是什么呢?恩人?兄长?亲人?都有点像,却又都差了点什么。而且季萧知道逍遥宗参与过剿杀利岘派后,对师兄的感情又更扑朔迷离了。

夏绍泽这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他看着舒梓晨皱着眉思索的样子,问道:“想什么呢?”

舒梓晨脱口而出:“季萧对秋叶枫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夏绍泽刚刚看完《逍遥路》,他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季萧当然是把秋叶枫当作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这个定义也太广泛了。

舒梓晨迷惑地看着夏绍泽。

夏绍泽勾起唇角:“那是一种十分浓烈的感情,如果非要给这种感情一个定义,我觉得是爱情。”

舒梓晨吓了一跳:“怎么会?”

夏绍泽说:“季萧年幼时在外流浪几乎活不下去,他是在偷了一个包子被发现而遭到毒打时候遇到秋叶枫的,秋叶枫把他从绝望的境地中拯救了出来,季萧那时候就在心里认定了秋叶枫是他最重要的人。”

舒梓晨还是有些费解,秋叶枫那时候之于季萧是恩人,怎么一下子就上升到最重要的人了呢?

夏绍泽说:“你知道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被人一把拉出来的感觉吗?那个人就是他的光,他的一切,他付出所有都要看着,追着那个人,那几乎是一种信仰。”

夏绍泽说完深深地看着舒梓晨,舒梓晨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信仰,大一那年他心如死灰,根本不想学商学,近乎崩溃地报了声演社团。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眼看到舒梓晨的情景。

那天他在声演社团的窗户下绝望地看着夜空,他知道他的梦想永远都不会实现了。突然一阵钢琴声唤回了他的神智,他回过头来,看到舒梓晨在弹奏班得瑞的《追梦人》,有人关上了屋里的灯,月光和星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舒梓晨身上,舒梓晨抬起头来温柔地看着自己,和他一样温柔地是他灵动的手指下奏出的乐曲。

舒梓晨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