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晚歌的意思是叫太子以不变应万变。太子妃和太子自然也心中有数,只是这个以不变应万变的过程,当真还是极不好过的。

虽然未有废除太子,太子还终究是太子,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传扬着一些流言蜚语。说太子被废除是早晚的事,说太子着实无能之辈,皇上几次交由太子监国,而这几次之中至少有一半都被太子弄得一团糟。还说皇上之所以不废除太子是还念着仁孝皇后。但是终究有一日是能醒过神也能狠下心来的。

这股子风言风语,势头不大,只是奴才们之间低调传扬着,当然了,有些主子那也总会知道些消息。但是主子们也明白这话不能随便乱说,是而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只是不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还是怎么的,这股子小风吹的便是极好,经久不衰的,而分寸拿捏的也是十分的好。

拜高踩低素来是这宫中人玩惯了的把戏。太子的宫中的人被铲除不少,却唯独留下了一个内务府总管。这个内务府总管是为太子其中一个乳母的丈夫,名为凌普。只是太子失势之后,这位内务府总管的日子便是不大好过。而如今更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去了。

说是这位凌普跟索额图从前过从甚密,索额图还曾多次去其府中议事。凌普从前跟索额图本属一脉,过从甚密自是自然的。凌普也早便想着也许终究会有这一日,而这一日也终究是来了。

康熙坐在书房内看着参奏凌普的奏折,半晌没吭声,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而半晌后便是对一边的梁九功说道:“命人拟旨,凌普与罪臣索额图牵扯不清,当同罪论。抄家,赐死。其家人一众人等,流放西北。”

梁九功听了这话,抬眸看了一眼康熙,随后才称了声‘是’下去了。

梁九功倒是越来越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从前,皇上如此削弱太子的势力是为了震慑太子,也让太子能够一下子明白他的错处。可是如今却这样任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摆布,又是为何呢?不过过了些日子,梁九功便是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罢免了内务府总管,便总要补一个上去。内务府是为内廷管理机构,其最高位总管大臣十分重要。一般都是由亲信之人或者是宗室贵族出任。走了一个凌普,而这接任的竟然是八阿哥,八贝勒爷。

九阿哥和十阿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高兴的不知所以,赶忙赶至八贝勒府道喜。只是八贝勒爷倒是没太多高兴的样子。

九阿哥和十阿哥那边问来,八阿哥有些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是啊,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可若是非要让他说哪里不对,他却也是说不太出来。

皇阿玛杀了索额图,再杀一个凌普,虽然显得有些赶尽杀绝,却也不能说违背常理。太子已经那么惨了,还能惨到如何地步。

只是这个接任的人,如何会是他呢?可是若说是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他历来细心周全,皇上也是知道的,所以委任于他,也不是不可能。也或许只是用他做一个过渡。一下子选出一个总管大臣也不是那样好选的,事关内廷。什么也都说得通,但是八阿哥便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八阿哥觉得不对劲,良嫔也有些隐忧。只是宜妃看着倒是未有。此时,两人坐在一起,宜妃说道:“妹妹便是有福气,八阿哥这样得皇上的宠爱,妹妹便只管等着享儿子的福便是了。”虽说是恭维的话,宜妃却也未有说的多谄媚。还是往日端着架子的样子。

良嫔听了微微笑了一笑:“姐姐谬赞了。”

自从八阿哥当上了内务府总管之后,良嫔那素来冷清的启祥宫倒是一下子生气勃勃了起来。都快有些迎来送往的了。宜妃如今来这坐坐也未有什么,更何况九阿哥跟八阿哥交好,来恭喜一番乃是理所当然的,也不怕旁人说闲话。

良嫔总是这副样子,宜妃也看不出什么来。

今个儿既然来了,便是打算跟良嫔多说上几句:“我能解了那禁足,还要多谢八阿哥的妙计。八阿哥那边也是少见,妹妹这里也一直不方便多说什么,今儿借着这机会,当真是多谢了。”

明人不说暗话,听了宜妃这样说,良嫔只说:“姐姐能解了禁足哪里只是老八的功劳,九阿哥当真也是出力不少的。九阿哥着实优秀。”

你说一句,我还一句的话又说了一会儿,宜妃看着良嫔,又道:“德妃如今看着着实是消停啊。听闻四阿哥被流言所缠时,她也是那么一副做派。倒是真能沉得住气。”

听到这话,良嫔抬眸看了宜妃,宜妃也正挑眉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想与她联手于德妃如何吗?还是她察觉出当初那事与她有关。不明白宜妃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良嫔自然是朝着好的方面去说:“只是如今,臣妾总觉得,怕是时候未到啊。”

时候未到?宜妃倒是一丝丝都没觉得时候未到。禁足那几年,也着实是把宜妃给憋坏了。当初明明是她跟德妃一起被禁的足,可为什么到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在禁足?谋害皇嗣,她若是有,那德妃也有啊,却凭什么德妃没事。宜妃不觉得皇上宠爱德妃便是宠爱到了那样的程度。所以她猜测着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些旁的事。十一阿哥的事与德妃无关,她的那位好妹妹不过是被人要挟或者是故意设计她?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宜妃不敢确定。当初,这位良嫔便是跟郭贵人交情不错,她若是从中得知了什么,要挟郭贵人也是未可知的。更何况如今才看着这位良嫔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是宜妃自也是不敢贸贸然的去怀疑谁或者如何,这宫中哪一个都看着可疑。哪一个不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所以想弄明白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还是德妃。德妃会知道是谁吗?德妃这样平白受了冤枉,却从来不与她多说什么。她一直被禁足着,而德妃却是一直都自由着。她想着,说不定德妃便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知道些什么,宜妃也明白,德妃不会跟她说。毕竟她的那位公主的死与她有关。所以想从德妃那里知道些什么,就要首先制压住她。

所以,方才宜妃那话其中,大多是针对于德妃,但是也有试探于良嫔的意思。

而如今良嫔这样说,宜妃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如今她想借的是人家八阿哥的力,静观其变便是了。

八阿哥素来做事都是滴水不露的。从前,在朝堂上交给他做的事是这样,如今在这内务府,亦是。方方面面都是照顾的极是周全,而一时之间,关于八阿哥的称赞声也是前朝后宫,到处一片的。

不明白皇阿玛到底是何用意,自然便是要做事周全,且面面俱到的。与此同时,继续观察皇阿玛的意思。

皇阿玛看起来没什么情绪,那便继续静观其变,悄悄观察,小心行事便是。

宫中那些针对于太子的流言,自是八阿哥命人放出去的。只是流言这事,不好揪其源头,所以只能任由着,太子也只能听着。

皇上虽说将太子一派的势力尽数削去,可是对于太子却是跟从前无异,照例的还是亲自教导,然后让太子学着治国。一些朝廷要事总要找太子过去商量,然后听一听他的意见。

太子经过索额图一事,倒是显得比从前沉稳了不少,方方面面叫皇上看着也是满意。只是自然,尚需时日观察。

太子妃还是闲来没事便去永寿宫坐一坐,只是没那么勤便是了。芙蕖年岁大了,其实也早该搬出永寿宫,回阿哥所居住了。只是养的久了,便是格外的舍不得。于是皇上不说,王晚歌便那么一直养着。还请了专门的女先生在永寿宫教授功课。有时太子妃的小郡主来了,便也会跟着学上一学。

这一日,太子妃又来了,只是除却带了一个小郡主,身边还带了一个丫头。那丫头看着十三四的年纪,跟太子妃长的甚为相像。

王晚歌自是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一位是谁了。便是皇上在她跟前提了两回的,石家的那个小丫头。

这小丫头跟太子妃一母同胞,到底是同一娘亲教授出来的,脾气秉性看着倒是也一样。很是合了王晚歌的眼缘。当初王晚歌便对太子妃赞赏有加,如今对这个小丫头也是赞赏有加。

小丫头名为落嫣,尊尊有礼的。

小丫头呆了会儿便是随着太子妃回去了。王晚歌对这位未来的准儿媳妇自是很满意。太子妃走了没多久,竹子走了进来,对王晚歌说道:“娘娘,这宫中众人都往启祥宫跑的勤,从前这良嫔到底是从这永寿宫出去的,咱们是不是也要……”

王晚歌起身,一边走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八阿哥荣升内务府总管,不是送去了贺礼了?如今又去什么,随我去看看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