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其实是有些惊讶于王晚歌会跟德妃联手。她当初说那样的话当然是为了提醒王晚歌,而不是真正的想让王晚歌跟德妃联手。言初觉得,王晚歌素来是个不大善于主动去做什么的人,更何况是联合德妃。言初自然也明白,跟德妃联手的那诸多的顾忌。旁的且不说,只说德妃这个人便是很不好对付的。

德妃到底想不想争夺皇位,言初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单就这个人,便是很不好对付的。对于王晚歌的想法,言初还有些不明白。回了永寿宫便是问了王晚歌:“娘娘真的打算跟德妃联手吗?”

王晚歌看了一眼言初,却没说话,顿了片刻才道:“与其被动的等着他们之间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倒不如主动出击。毕竟,未来是未知。而八阿哥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动作也是未可知的。一个都是未可知,当然还是能够掌握一切来得好。”

听到王晚歌这样淡定平静的话,言初有些微微的惊讶。不过惊讶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些旁的。想着便问了出来:“娘娘的意思是德妃也有争位的心?”

王晚歌又是一顿,才说:“是。”

接下来的言初没再继续往下说,自己琢磨去了。她有些担心将来,若是德妃也有争位的心,那除掉了良妃,德妃又该如何对付呢?还有,关于皇位的事,娘娘又是如何打算的呢?只是看了看王晚歌,言初终究也是没问出来。

她看着王晚歌的样子,总觉得她应该是有些胸有成竹的。

王晚歌是有些胸有成竹。她觉得,德妃应该会答应联手。虽然两人的话还未有往深里聊,她便是起身走了。

如今她势大,四爷在暗处。就算她们联手,那么掌握全局的应该也是她,而不是德妃。这样攀附于旁人的事情不去做,难不成还让旁人掌握自己的事,然后等着坐收渔翁,或者是找旁人联手,而发难于她吗?更何况,八爷又岂是那样好对付的。

德妃思虑后的结果肯定是会答应。但是这个合作的过程却是要十分小心的。德妃会防着她连她一块收拾了,当然,她也会十分担心德妃会在暗中向她发难。

一场不够信任的合作,王晚歌倒是觉得成功的几率倒是不小。

而没过两日,德妃便是找了王晚歌,然后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咱们志同道合,那自然是该联合起来,去将那些该还的都讨要回来。”德妃说这话时还是一如平常的样子,一双眸子平静无他,像是真的只是在乎曾经那场该还回来的仇怨。宜妃是害死了她的公主没错,但是这后面还有一个更令人恨的人。

“那德妃娘娘打算怎么做?”王晚歌道。

德妃听了眼眸移向王晚歌,淡淡说道:“你既找我,想来你手中的证据是不足的。那么我也且先告诉你,就目前我掌握的一切来看,也不算多。我有指正八贝勒府那位管家的证人,也知道是谁将那东西给了顾贵人。这事的确跟跟八阿哥有关,但是若只凭着这点东西便想将八阿哥扳倒却也是不可能的。既然打算出手,那么必定是斩草除根,才是最好。”德妃的样子依旧如平常,看不出一丝丝如同方才那话中的狠厉。

德妃将自己手中的证据说完了,而这自然也是一种试探,想叫王晚歌说一说她手中所掌握的。德妃说完了,便是轮到王晚歌说了。

王晚歌道:“德妃娘娘果然是查了多年,表哥在外头再怎么查,可到底回京的日子不多,而这又是些陈年旧事,不好翻找。不过我想着,应该很快表哥便会有新的证据。”

德妃听了王晚歌这话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说道:“不急,皇上应该比咱们急。就算到时候掌握的还是不够多,可是能够锦上添花当然也是很好的。”

德妃这话是在指八阿哥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不过皇上跟他们一样,苦无证据罢了。所以一旦皇上查到了,能够顺利的将八阿哥扳倒,那么她们便可以以此来增加良妃和八阿哥身上的罪责。

谋逆!皇子至亲,皇家的血脉,就算犯下再大的错,纵如太子,也不过圈禁罢了。而良妃区区出自辛者库贱籍的一个女子,若是罪责够深,赐死那是必然的。不过若是这位贱籍所生的皇子罪孽着实深重的话,那么取其性命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便是德妃的‘斩草除根’。

王晚歌看着德妃,看着德妃平静的面庞,却说出如此狠厉的话,只是垂了垂了眸子。其实她倒是也不觉得德妃这样狠毒。做下了什么,总要还以相等的债。怪便只怪她们当初在做时从未想过后果,想过今日。

而后,德妃也再没跟王晚歌多说,离开走了。

德妃一走,竹子在一旁说道:“既然如此,德妃娘娘又为什么跟咱们联手呢?难道只是仅仅怕自己不能查到更多的东西而因此不能将良妃等人给杀了?”

竹子是在担心德妃跟王晚歌联手的目的。

只是王晚歌听了却没吭声,言初也没吭声。

如此做不是更加能撇清自己根本无心皇位吗?更何况,如今自己也并未表露出任何争位的心思。宫中,悫贵妃是四爷一派的人,德妃是,再加上一个她,那不是无可匹敌了吗?再加上她害怕她同旁人联合起来,倒是不如跟自己联手。

德妃和她一样,不过是一边前行一边斟酌着罢了。

夜里,康熙叫了王晚歌去了乾清宫侍奉。王晚歌已经很多时候没来这乾清宫的寝殿了,都是康熙去永寿宫。如今许久不来这乾清宫,看着这乾清宫的诸多,竟是有所感触的想起了过去的那样许多。关于在这殿内发生的那许多。

王晚歌到时,康熙没在屋里。王晚歌便坐在了暖炕上翻阅这这屋内的藏书。后来康熙来了,便是他俩坐在暖炕上看书。这是王晚歌跟康熙相处的惯来的模样,总是这样寂静无声,却总是暖意浓浓的。

过了会儿,许是看的有些累了,又或者是有些觉得单调了,王晚歌抬眸看了看康熙,见康熙还在一动不动的淡定看书,便也垂下了头继续看。只是看的着实是有些久,便又是开始去看康熙。

似乎是王晚歌看的太过频繁,康熙察觉了出来。看了一眼王晚歌,道:“累了吗?歇着去吧。”说完也不等王晚歌说话,便是自行下了暖炕,直奔这床榻去了。

王晚歌也是跟着下去。爬上了榻,也是惯来的那种寂静无声。不过两人也是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屋内烛光摇曳,温和又安静,好像一如王晚歌弥漫在心间的那种淡淡的感觉。

转眼,秋天过了,冬日来的有些早。王晚歌这样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当了奶奶了,孙子很可爱,王晚歌抱在怀中,却也不知道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便如当年生下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时不大懂如何做好一个额娘,这时是不懂得如何做好一个奶奶。

查那些陈年往事,又事事关乎那样重要的事,所以进展自然是极慢的。到了冬天,也还是未有传回来十分有用的东西,不过王晚歌和德妃看着都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样子。

八阿哥近来看着十分平静的样子,行事更加谨慎的同时也是更加的安守本分。不过猛虎纵然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却总也会有咬人的那天。且等着看便是了。而若是猛虎总沉寂着没有什么动静的话,那自然还是要用些什么来提一提他的味蕾,叫他有那争斗之心。

八阿哥近来的确是□□静了,可是虽然安静,从来做事的风格都是未变,在朝中从未低调过,做事做的滴水不露可也是从来的未曾低调过。

八阿哥这是在以不变应万变。那时他踌躇于到底该如何自处,而最后得出的结果便是先以不变应万变,毕竟他经营这样多年,又毕竟他的担心都是猜测,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他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些猜测而沉寂下去,负了那样多年的努力,尽管那猜测他觉得十分的准。他想着,先以不变应万变,若是朝中再有什么动向,再筹谋便是了。

八阿哥这样忌惮着皇上,总是小心翼翼又万事周全,丝毫没什么纰漏的样子,而这事又岂能一直这样下去。

德妃见了一面王晚歌,而后便是在背后极快的动手了,便如当年八阿哥逼迫太子一样动手了。

三阿哥胤祉看似从来没参与过朝堂上的那些争斗,可是这一次出面的却是他。大阿哥的禁足因为惠妃总是前去求情,早便解了。而其实当初大阿哥做的那事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惩处一下便是了。

而如今这鲁莽的大阿哥便是又成了这被利用的那一个。

三阿哥跟大阿哥走动的多了,便是也将心中的想法尽数相告了,而慢慢说着说着也是酒过三巡的时候了。

“大哥,其实你身为长子,除却太子,最有资格继位的便是你,可是奈何皇阿玛便是瞧不上你。”三阿哥这话自是说进了大阿哥的心中,他便是如此觉得的。他是兄弟之中最有资格继位的人,不立嫡难道不是就该立长吗?可是如今的情况他也是看出来了,皇阿玛根本无心于他,自他被惩戒一番之后,虽然恢复了自由,可是皇阿玛却总是不拿正眼瞧一眼的样子,什么事也不交于他办。如此下去,就算要夺位,又哪里有那资本呢?想着便是愁闷的往嘴里倒了一杯酒,而三阿哥也是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皇阿玛从未将大哥看在眼里,也是从未将我看在眼里过的。我额娘也是如今这宫中伺候皇阿玛最早的人了,也是第一个为皇阿玛生下子嗣的人,可是皇阿玛却是从未将额娘深看过的。”说完,又是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又继续说:“难道皇阿玛不该将额娘看在眼中吗?难道皇阿玛不该将咱们一个个的都看进眼中吗?唉,皇阿玛不过是只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孩子看在眼中罢了。”

大阿哥听了这话,看了一眼三阿哥,仰头一杯又下去了。

三阿哥也跟着又喝了一杯,继而继续说:“以前皇阿玛那样喜欢仁孝皇后,所以她生的孩子在连皇阿玛都不会叫一声的年纪便是成了太子。因为皇阿玛对仁孝皇后念念不忘,所以对于太子的行径便是从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最后他真的做出那忤逆犯上之事,想来这未来的大清皇帝应该还是他的吧!”顿了一顿,又道:“皇阿玛便是不曾想过,有这样行径的人,真的可以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尊位吗?”说完,又是继续灌酒。

大阿哥便是也跟着十分愁闷的继续喝着。

两人又说了半天,而后三阿哥终将话题引了过来:“不过若是说起老八,倒是也跟咱们不大相同。咱们虽口中说着不公,可是又哪里做过几件叫皇阿玛另眼相看的事?而这个老八倒是真真做过几件,而这内务府总管做的也是人人心悦诚服的。我看朝中支持他成为未来储君的也不少,只是皇阿玛却是一贯一成不变没什么改变的样子,想来也是因为良妃娘娘,从来未有看在眼里过。所以,她的儿子如何做的好,也是提不起兴致来关注。”

听到这里,大阿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三阿哥。三阿哥扭头看了一眼,便是又补充了一些“不过老八能有如此的才能,真正要感谢的除却他那位什么都没做过的生母,还有便是惠妃娘娘了。他的额娘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抚育皇子,所以自老八便是由惠妃娘娘照料的。而自小我们也是看在眼中的,事无巨细,照顾的那样好,而自也是时常教导的。不然哪里会有老八的如今。”说完,三阿哥又看了一眼大阿哥,道:“看着老八对大哥也是恭敬,想来也是因着这些缘故了。从小也跟大哥走得近,只是如今不知是不是年纪的隔阂,倒是不大亲近了。不过他似乎对惠妃娘娘倒是从来一样。”说完,三阿哥又看了一眼大阿哥。

大阿哥这时已经有些酒醉了,可是脑子却似乎活泛的很,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是不是应该巴结巴结老八的戏码了。只是该如何巴结呢?

如此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都是烂醉如泥了。而后两位阿哥府中的人也都是将其带回去了。不过三阿哥再回去之后似乎清醒了不少,躺在床榻上许久睁着眼没睡着,不过倒是安静。

只是第二次晨起,大阿哥冒着宿醉之后那样头疼也是顾不得,一早心中便是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是能够让老八对自己更加亲近起来呢?

儿时,他跟老八倒是很亲近的,后来因为年岁差得多,所以渐渐疏离了一些。不过在大阿哥看来,这也没有什么,很好便可以修补的。毕竟从小就有那情分在,而且还有额娘的关系在。

只是也不知是酒醉的头疼还是如何,纵然如何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大出来。而之后,更是想的恼了,对着外面便吼了一声,叫了人来,叫人午膳准备些好菜,且想着来日方长,慢慢想着便是了。

只是这大阿哥是个急性子,纵然想着日后慢慢想了,只是心里头有件事便是总也放不下。吃了饭便又是有些又开始愁思了。

大阿哥身边有一个得宠的小厮,名唤张武。因为很善于揣摩人的,继而在大阿哥那总是得脸,所以成了贴身的小厮跟着,而从来也是会出谋划策的。

大爷今个儿愁思了大半日了,张武心下揣摩着便是上了前,然后声音很小似乎怕是惊扰了大阿哥的样子说道:“大爷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头疼的很吗?”

大阿哥虽然一直在想着,可是因为张武的声音掌握的不大不小的,所以也并未惊扰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张武,大阿哥也没想什么的扭过了头去,也未有想着将这事告诉张武,好叫他出谋划策一番。

张武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到底只是一个小厮罢了。大阿哥还不觉得他已经可以参与到朝堂政事里去了。大阿哥不打算弄些小恩小惠的,他想着若是可以在朝堂上帮上老八一把便是最好的。

张武见大阿哥不理自己,自是要问的。于是随后便是又说道:“大爷若是有什么事儿,与小的说一说,说不好小的便真的脑袋一灵光,正好撞上想到了呢!”这张武便是极善于体察人的心思。大阿哥这边不太搭理他的样子,便是叫他瞧了出来,这大阿哥是什么意思。

大阿哥想了许久,想的难受,这时听了张武说的,反正闲来也是无事,便是与他说了。

大阿哥本来也没想着这张武便是一定能想出些什么来,不过也有些盼着若是张武能想出什么来。这事不好与旁人说,尤其不好与那些兄弟们多说。他想着实在不行便是要与惠妃娘娘母家的那几位朝臣商量商量了。

只是却不想张武竟真的还说出了些什么,正好说在了大阿哥的心里。他道:“大爷,小的觉得这事其实也不难的,兴许是大爷昨日喝的多了,所以脑袋不够清明才没想到的。大爷上一次不是去万岁爷跟前说了那许多的话吗?虽然万岁爷将爷给罚了,但是小的却觉得大爷这事做得对。八爷如今在朝中的位置,任谁都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可是万岁爷便是当做看不见。只是看不见又如何呢?八爷的本事板板整整的摆在那,依奴才觉得,这皇位呀,迟早是八爷的。而皇上不过是因为瞧不上良妃,又自来没怎么正眼瞧过八爷,所以总是别不过那个弯儿来,觉得八爷不是极好的人选。奴才觉得,也许大爷可以去万岁爷跟前谏言,便跟上一次说的,只管叫皇上好好瞧一瞧八爷的本事,逼着皇上正视八爷,这样一来的话,奴才想着,应该皇上便是会正视八爷了。而爷就算再被禁足一回,可是在八爷那,却是有了大大的兄弟之情和功劳了呀!”张武说完了,盯着大阿哥,似乎在等着大阿哥的反应。

而大阿哥也是看着张武,眸子中却有些若有所思。张武这话,又说进大阿哥的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