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年平静,只是五十年似乎总预示着不会那样平静似的。

芙蕖如今也是十六了,还是古灵精怪的,当初的想法却也没变,便是想在京城内寻一个夫婿然后好好的过日子,想的还算妥帖实际。只是十六了,倒是也未见得她有什么女儿家的心思,整日便是疯玩,不过倒是不算没规没矩的。

早前玲珑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信中的字里行间也透露着喜悦和幸福。王晚歌看着也是欣慰。

十六阿哥胤禄比芙蕖大了一岁,倒是不如他哥哥那般大婚的早,也如芙蕖那般,好像对这男女之间的事压根便不大在乎,还没开窍似的。倒是也算勤勉,同芙蕖一样开朗的性子。

五十年的春天似乎格外的暖和,来的也甚早。宫里宫外渐渐的好像也给晒暖了似的,那种总是有种颓然的滋味好像也给晒的少了不少。

春日来的早,这夏日虽然紧随其后,倒是热的也干脆。而夏天过了,秋天的步伐也是紧紧跟着,转眼间,这夜里便是有些凉意了。

秋老虎虽然可怕,今年倒是未见多凶猛。今年这天气总让人有一种便是较往年大好的意思。而但凡这样的年景似乎也总预示着有好事的发生。只是到了快中秋的时候,天气却阴阴郁郁的下起了小雨。也是许久未下雨了,倒是让人也觉得新鲜松快,只是这一下便是一下子下了四五日。

下雨下的时日久了,这屋子里头便是显得有些湿潮,旁人都在在意着这一点,只是这四贝勒府的四爷却是顾不得在意这一点。府中的一个侍妾眼瞧着便要生产,只是肚子时不时的疼了四五日了,却还是未见动静。

淡漠的瞧着外头飘着的雨丝,四贝勒的脸色还是淡漠,只是心中却不然了。这位侍妾倒是一个极细心的人儿,办事也从来妥帖。而四阿哥如此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侍妾。

这府中生下的孩子倒是不少,只是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一子一女。四阿哥自然希望这府中能生出更多的孩子来,并且都母子平安。

再有一桩事。似乎便是从那位侍妾开始疼痛之时,这天才下起了这点点的雨丝……也未有想太多,只是站在窗前像是在欣赏秋雨,却是一副往日淡漠模样的四阿哥总是不知哪里有些不对劲似的。

这边四阿哥还在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那边突然有奴才冲了进来,对四阿哥说道:“爷,格格那里怕是要生了,这下子,应是真的了。”

这奴才这样说便是因为这位格格疼了好几日,也如此了几回了,只是今个儿的样子瞧着像是真要生了。

只是四阿哥只是眉头皱了一皱,随即对那人说道:“你且先出去吧。”

这是四阿哥身边的贴身奴才,自也是见惯了自家主子的这一副总是清淡的模样,随即便是退了下去,等着后院传来消息,好进去给爷禀告一声。

又是如此折腾了好一阵子,眼瞧着天便是要渐渐暗下来了,而那位钮祜禄氏的格格所住的屋子也终于是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婴孩的哭声。

只是身在前院的四阿哥也是不知道的,他已经站在窗前许久未动了,眼瞧着天色一点一点晚下来,也像是未有看见似的。

那宫人又是冲进了四爷的房中,说道:“恭喜爷,又得了一个儿子。哭声洪亮,接生嬷嬷说胖乎乎的,必定是个身体健朗的。”

四阿哥扭头看了他一眼,也还是没有什么神色,只是吩咐赏赐了生母。而后继续看在外头的一切。

又添了一个儿子,身为一个阿玛,心里自也是欢喜。只是这欢喜到了四阿哥这里,却是显得淡漠了许多。

已是傍晚了,淅淅沥沥的雨丝依旧下着,叫人觉得应是要下到第二日晨起了,也盼望着能下到晨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叫人入眠。只是渐渐的这雨丝却是停了下来,本该是越来越暗的天色却也像是黎明似的,像是有了打破黑暗的勇气和决心,只是终也是抵不过宿命的脉络,最终也未能撑起那光明,阻挡黑暗的来临。只是似乎也是用了些气力,天好像暗的慢了一些,渐渐的给人一种黑暗中透着中光亮的感觉。虽暗,却不是无尽的黑暗。好像这渐渐压下来的黑暗像是通透了似的。

又如此半天,天终是完全黑了下来。四阿哥也不知是在窗边站的久了有些乏了还是怎么,终是起身,最后出了屋门,朝着后院去了。

他突然想去看一看那个新生出来的小子是如何的模样。

屋外还是一地的水,只是踩湿了鞋袜,倒是也不觉得冷。

钮祜禄氏是个极懂得进退的人,也早已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看东西看的实际且犀利。对于四爷,她从未想过霸着一人独宠,也想着只要能在新人不断,却总能叫四爷来自己房中瞧瞧即可。有胜于无,只做一个懂进退,识礼数的便是了。

这一日四爷去了她的屋子瞧这刚生出来的皇室贵孙,也是相处的极融洽的。四爷还是那副样子,只是看着钮祜禄氏看着那小儿淡淡浅笑时,面庞上倒是也少了一些淡漠,多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转眼,这秋天便也是快过了。四爷总觉得他这位儿子出生时委实显得与旁的不同,只是这事倒也未有被大肆宣扬。这皇子皇孙的却也太多,是而不被人注意到也是自然的。而四爷自也不会没事去宣扬这些。只是看那小儿的模样总与看旁的孩子有些不一样。

十六阿哥胤禄如今也是十七了,再过一个年也是十八了,只是身边却一直未有伺候的人在。只是年纪着实也是不小了,就算再怎么无心这些,也是到了该有个人伺候的年纪了。

自然,这是康熙的意思。依着王晚歌,就算这十六阿哥到了二十身边也还没个伺候的人她也不急。不过康熙若是要给他指个伺候的女人或者是赐婚,她也不会去反对。

而在五十年的晚秋,这事却也真的是成了。康熙指了一位朝中官员的嫡长女郭络罗氏给了十六阿哥。且不说这位官员在朝中声望如何等等,便单说这一位郭络罗氏便是一个极出众的人儿。容貌且不多说,知书达理,进退得宜,小小年纪的,实属不易。

而王晚歌看着这第二位儿媳妇也是十分的满意。相较落嫣不同,落嫣虽然也是一个心聪眼明的,却是同这位郭络罗氏不同。她显得更加内敛一些,而这位郭络罗氏也不知是跟老十六站在一起的缘由还是因为什么,总觉得较落嫣活泼了许多。

老十六虽然像是从未动过这女人的心思,只是却也一丝丝都不排斥这位郭络罗氏。两人看着好不般配亲密。而这赐婚的日期却也不算很远。便是在这喜庆的腊月初。

钦天监说这一日是少有的黄道吉日,虽然皇子大婚显得匆忙了一些,可是宫中这样多人,紧赶着也便是了。

而随之忙起来的还有王晚歌。

而这段日子,芙蕖也是没少往永寿宫跑,成日跟在王晚歌身旁说东说西,只显得更加热闹。而这段日子里,落嫣也是来的够勤。

王晚歌自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便是因为老十八。他们怕她触景伤情,只是她们却好像都不是完全了解王晚歌。王晚歌何时惧怕过这些,又何时总是因为一些无用的事纠结过。只是眼瞧着他们如此做,便也只当他们尽孝心了,并不说破。

过了这五十年的春节,芙蕖也是十七了。十七了,也是一个大姑娘了。芙蕖倒是跟玲珑不同,玲珑长的十分相像于她的额娘,芙蕖倒是越长越跟康熙相像一些。

面容长的像,身材倒也不是甚像。玲珑长的算是凹凸有致的,芙蕖上下却只能用圆乎乎的来形容,不过倒是也不过,微微有些婴儿肥。再加上那古灵精怪的性子,着实是一个十分讨喜的人儿。

这一日,落嫣恰好也在,芙蕖也在。芙蕖便在那啪嗒啪嗒说个没完:“哎呀,十六嫂当真是好福气,我便想着日后能嫁一个如同十六哥这样的人便好了。”

落嫣一旁说道:“说什么呢?怎的不害臊?”

“害臊做什么?我若不如此说,密娘娘怎知我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如意郎君呢?”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哀怨道:“只是我遍观朝臣之中的众位皇亲贵胄,达官显贵,以及他们那被捧在掌心的众位宝贝儿们,却是没一个看的上眼的。”说到这里,有些若有所思的眸子突然看向王晚歌,道:“密娘娘,你说芙蕖会不会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