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你明白么。”

三叔下巴示意了下山脚处那依然热闹的场面,“一步程序都不会差的,那东西也是抓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都不可以,成亲当晚,就是她收魂之时,过完嫁妆之后,会有小鬼上门带着这个男人魂魄前来入赘,你就看来拜贺的这些脏东西吧,这个女人也是不简单的。”

肯定不简单啊,满脸蛆,也不造洗洗的。

“三叔,那现在……”

“先回。”

三叔说的干脆,“你知道坟在哪了吧,明个我得去坟上看看那筷子是咋回事儿。”

“好。”

我没犹豫,转脸就要走,回身的功夫,双眼倏地睁大,一口气差点被背过去!

一张泛青的脸啊,与我只有寸距,我反应只要稍稍迟钝些,那他娘的就亲上了!

要命是他鼻子还一紧一紧的,像是在不停的闻着什么味道,脸朝我一个劲儿的凑着,过程中那眼睛就发生了变化,黑眼仁渐渐的变小,最后只有针头那么大,映衬着白眼珠更是渗人,我吓得不轻,浑身都僵了,声音卡在喉咙里,愣是没发出来!

“生人……生人……”

他一边闻着一边念叨,像是看不着我,但味道让他熟悉,我半趴着不敢动,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孤魂之类。

捂住嘴,我紧张的倒不是怕被他看出来,而是不远处那一堆的水灵大褂,要是把那帮惊动了,我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回去!

“大爷的,肯定是我刚才燃符漏生气了……”

三叔在我耳后念叨,听声儿就知道他也怕被那女人的‘亲信们’注意到,“丫头你别紧张啊,他看不着咱们,识趣儿的一会儿就走了。”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用力的捂着嘴,生怕被他给亲上,初吻啊,这要报销了我得哭死!

一秒两秒,就在我觉得他闻了半天应该撤了的时候这东西居然飘飘荡荡的在我身前一立,露着一口黑牙就发出声,“有生……”

我心里一惊,手腕当时被三叔握紧,他抓了把草,爬起来拉着我就跑,:“祖师爷助我!!”

速度快的,兔子似得,一边跑三叔一边就着刚才咬破的手指朝着草上抹着,嘴里倒豆子般狂念,“老君洞中一棵草,只见长来不见老,凡民拿来无用处,吾师拿来寄生草,一魂藏在天边月,二魂藏在佛雷音,只有三魂无藏处,八影洞内问老君,三魂化为三尊佛,七魄化为真武神,神不知,鬼不闻,邪法见了化灰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语落,三叔直接把草塞进了我的嘴里。“含着!!!”

我蒙圈的造做,过桥时一回头,刚刚闻我那黑东西还站在原地,破烂的裤管处空荡荡的,白眼珠子似乎很茫然的看着我们跑远的方向,只是,山脚下依旧热闹,大红灯笼还是耀目的异常。

“没追来,没追来……”

我拖鞋再次跑飞,嘴里含着草含糊的朝着三叔报告,三叔气喘吁吁的也不忘回我,“当然不会追来,你三叔我这道法是一般人能比了的么!藏个人不跟玩儿似的!”

那你还跑那么快!!

我没心思和三叔抬杠,回到店里我俩同时倚门,三叔再次捂住胸口,“哎呀,精卫啊,你在叔身边就是好,祖师爷来的快,不然要是让那帮东西发现咱俩,那不得……不得……”

“不得怎么样?”

我吐了嘴里的草屑倒气儿。

“不怎么样!”

三叔话锋一转,锁好房门,“我还能怕他们,要不是他们跑的快早就被我灭了!”

纳尼?

谁累的跟瘪犊子似得跑回来的?

我摇摇头懒得多说,累死,三叔随手就开了灯,大亮后看了我一眼就失笑出声,“妈呀!这谁家的小脏孩儿啊,钻炉筒子啦!”

“啊?”

我懵瞪的摸了下脸,黏糊糊一手的黑,再看三叔,我也喷笑而出,“哈哈哈,三叔你……”

他额头的锅底灰就着汗水淌了满脸,跟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一笑露出口大白牙,特醒目,不用想,我肯定也这德行!

明是很紧张的氛围,我俩却跟神经病一样先在店内互相笑了一通,没心没肺完了,才开始琢磨这事儿怎么处理。

先不说那女鬼生下阴灵要称霸啥的,眼前第一步,她要结亲害人性命也不成啊,先生管的就是这事儿!

“三叔,要不我明天请假吧,陪你先去坟上看看……”

“不用。”

三叔摆手,洗干净脸又拿出酒喝了口,压惊般,“你学习不能耽误,明早你告诉我咋走,我自己上山,不说那坟堆子周围都不长草么,好找,这点事儿对你三叔来说小意思。”

我拿着毛巾还擦着脸,“三叔,那要是看完坟下一步咋整?要不叫大奶奶回来吧。”

“明天再说吧。”

三叔滋儿了口酒眉头还是紧着,“必须要知道那东西的结亲对象,拦不住就毁了,精卫,你先去睡觉吧,再大的事儿,咱睡醒了说。”

我嗯了声听话的上楼,视刚走到拐角,三叔就在楼下喊了我一声,“丫头,今儿个事儿,叔谢谢你了!”

“是我要谢谢你!”

我趴在扶手上看他,“不过三叔,有个事儿我得告诉你!”

“啥事儿?”三叔不解。

“就是……”

我苦了苦脸,“那草是真难吃,你下次薅的时候能不能不带土,最好洗洗,太牙碜了!”

“嘿!你这丫头!”

三叔作势就要脱鞋打我,:“我再给你炸点酱好不!”

我哈哈笑着踩着楼梯蹬蹬蹬上楼,回到卧室,视线很自然的落在手腕上,血渍凝固了,伤口也不深,明明是回忆到就会心痛的伤,但这一刻,却很欣喜。

破?!

我祝精卫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啊!

……

早上闹钟一响,我真是用意念爬起,洗完脸还不停的打着哈欠,一下楼,就见三叔正站在柜台里打着电话,“……是,精卫都跟我说了,我也纳闷儿了,必须得先去坟上看看,嗯,我明白,你那边真的回不来啊,哎呀……行,我尽量拖延下,可您也知道这有时间杠着啊,对,都是人命,我明白……”

我顿了顿脚步,知道他是和大奶通气儿了,听这意思,大奶赶不回来?

正寻思着,三叔抽抽着脸挂下电话,看向我,还挺郁闷的样儿,“得,精卫,看来这活,只能咱爷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