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没事找事(1/1)

在家里一连盘踞了三天,我们心里终于没有了那种“愧疚”感。

其实这事说来也对,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和我们父辈的年代已经不同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认为当兵就是光荣,认为只有当兵才有出息,他们把希望放在我们的身上,而我们却并不认为当兵是唯一的出路。

如今“出路”破灭了,不管我们想不想,我们都要再一次面临人生道路的选择。这就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候一样,要毕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总得选一次吧?

我们回家的事情第四天就被在越南前线指挥作战的两位老爹知道了,罗爱国的老爹,还有我的老爹,不惜动用部队线路打电话回来骂我们。

听着两位老爹劈头盖脸的臭骂,我和罗爱国坐在沙发上连半个字都没敢说。

我们两个胆战心惊的等着,两位老爹总算是骂累了,过了许久之后,我老爹哼了一声,问我们以后打算干什么,如今从部队回来,我和罗爱国也有二十四五了,说我们总不能在家窝着吧?

其实我和罗爱国哪里能在家窝着呢,我们早就想好了,在家先住几天,然后满北京城找姓杨的那个女人。

妈的,大个子如今进监狱了,这让我们寻找那女人更加急切了,因为就算不为我们,那也得为了大个子,我们必须把她欠我们的那份钱要回来,那对大个子家里来说太重要了。

我和罗爱国心里打着小九九,吭哧半天也说不出自己以后要干啥。

罗爱国老爹急了,隔着电话扯着嗓子大吼,我老爹劝他,说实在不行他就卖卖老脸,帮我们在地方上活动活动,总会有办法的,不能看着我们臭在家里。

一听我爹说这话,我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我了解我爹这个人,他倔脾气,一辈子没求过人,如今为了我和罗爱国,让他放下身段去求人,我这做儿子的心里能过意的去吗?

我看看我老妈,见她埋怨的瞪着我,一赌气,我抢过电话就对我爸说:“爸,我们的事你们不用愁,我们哥俩有手有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总能找口饭吃。”

“你找个屁!”我老爹隔着电话骂我,最终叹了一口气:“小子,不是你老子我说你,你说你没事当什么出头鸟?你打杨干事我不反对,但你想过后果没有?你是兵啊,是兵你就得服从命令,这是咱们军人的天职,你懂不懂?”

“我懂!但就算再来一次,我还会揍他,因为他欠揍,他看不起我们这些兵!”

我这话说完,再不想跟我老爹说话了,我把电话挂断,看看我母亲,心说如果当兵不问对错,只知道服从命令,那和木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天闹得不欢而散,我拉着罗爱国出了家门,临出门前我妈疼儿子,悄悄给了我两百块钱,我本不想要,但我和罗爱国实在是没钱了,只好笑了笑,把钱收了起来。

一路叼着烟卷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罗爱国紧锁眉头,看样子他老爹的骂声还在他心里环绕呢。

我用手捅他一下,问他怎么个意思,罗爱国笑了笑,说他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感觉很憋屈。

我无奈的撇撇嘴,告诉他又不是被别人骂了,自家老子骂儿子,骂的再难听那也得忍着,要是不服气,你总不能骂回去吧?

罗爱国噗哧一声笑了,给了我一拳让我滚蛋。

我抬头看着北京的蓝天,罗爱国问我们接下来干嘛去,我说玩去呗,他又问上哪玩去,我愣住了,因为时隔多年回到北京,我还真不知道哥俩该去哪耍了。

我和罗爱国蹲在街边想了好久,我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又想起了大个子。

我心里说话呀,这他妈孙子,你说好好的兄弟三人,怎么就剩俩了呢,我现在有点体会到当初老马的感受了,我们红二班者阴山一战后就剩他老哥一个,他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和我现在一样呢?

“哎,江参谋长,我有主意了,咱不如去溜冰场吧。”罗爱国想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个地方。

我低头想了想,心说也中,我们哥俩当初就是在那打架进的局子,才被两家老爹送进了部队,如今回去看看,倒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这主意不错,罗司令,走着!”

我说着话,拉着罗爱国嘻嘻哈哈的往前走……

要说八几年北京的溜冰场,那可有三大去处,一个是怀柔的雁栖湖溜冰场,号称“茬子地”,据说那个地方流氓特别多,一天不打个十七八场架,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雁栖湖的。

还有一个在房山,天鹅湖溜冰场,那地方景美人美,据说是谈恋爱的好地方,可惜去的都是“三好学生”,一个小流氓在里面转一天,能脚踩一大片。

还有一个在北京市里,就是著名的北海公园溜冰场,这可是咱北京顽主儿们的老根据地了,号称“六道湾”,人员杂,热闹多。

说起这六道湾溜冰场,那就不得不提它两个地方最吸引人的地方。

头一个,是北京城里所有的顽主儿都在这里混,一言不合,打架都是论片的,小场面十几人,大场面上百人,警察管不住,后来干脆在边上开了个派出所。

另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六道湾的姑娘,在六道湾混的姑娘特别美,人也特别浪,那些小妞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在溜冰场里勾三搭四,有新来的小混子摸不清门道,敢上前搭讪,指不定就被什么人给揍趴下了。

所以要论水深,那还是六道湾水深,在这里打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姑娘,而出的事,惹的乱子,也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从她们身上引起的。

我和罗爱国以前常年混六道湾,在这里多少也有几分面子。但时隔多年再回来,我们可感觉物是人非,桃花谢了又开,什么都不一样了。

当年一起耍的老人一个都没有,全都换成了新人小崽子的面孔,姑娘们还是一样的漂亮骚气,可惜也不是当年的那些妞了。

我们回北京的时间正是十月中旬,天还没冷,湖面也没结冰。小伙们不能溜冰,就围着姑娘转,而姑娘们没事干,就逗着小伙围着石头转,还和以前一个德性。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罗爱国指着湖面一片区域说:“哎我说江参谋长,当年咱哥俩就是在那片和人干仗的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嗯,是那个地方,当时对方都亮刀了,老子新买的军大衣都开花了。”

我和罗爱国正说话呢,突然只听“叮铃铃”一阵自行车铃响,这铃声挺冲,吓了我们俩一跳,连忙往后躲。

我心说谁骑车这么彪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年轻的骑着“二八大卡”从我们身边冲过,在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白裙飘飘的妞,那妞一脸得瑟,好似很享受我们惊慌的样子。

“我草,这妞不错呀,就是浪了点。”

看着对方从我们身旁冲过,罗爱国嘴贱的说了一句。

对方一听这话,直接刹车站住了,我一看这场面,心说事来了。

我和罗爱国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自行车上的那俩人,那自行车上的男的没回头,那车上的姑娘倒是凶巴巴的看了过来。

见我们两个笑眯眯看着她,这女孩瞪起了眼睛,问我们刚才说谁浪呢,这话又是谁说的。

我坏笑摇摇头,指着罗爱国,说这话是他说的,这小子欠揍。罗爱国冒坏看着我,说这话是我说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见我们两个耍她玩,这女孩就急了。她转头拍了一下骑车那小子,用很是发嗲的声音说:“小四儿,你看呐,他们调/戏我~~”

这姑娘舌头打了十八道弯,声音酥的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骑车的男人一听姑娘都撒娇了,立刻一脸凶狠的转过头来,看我和罗爱国的目光,就好像要吃了我们似的。

我和罗爱国无语,我板着脸问那小子有事吗。

这小子盯着我们看了几眼,冷声冷气的对我们说:“哥们,混哪的?你们丫挺眼睛瞎了,知道这姐儿是谁吗?我告诉你们,赶紧磕头道歉,不然的话,小爷我今天让你们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哎我去,这可新鲜了,道歉还得磕头,这几年不回来,北京是长规矩了,还是咋的?”见这小子年纪不大说话挺狂,我故意逗他。

这小子看出了我们也不是善茬,当下愣住了。

他这一愣,车上的姑娘可不高兴了,那女孩骂了一句脏话,一拽这个男人的后背,小声对他说:“他们不是混这片的,你怕他们干啥?你不是有刀吗,你去捅了他们,只要你敢捅他们,晚上我就跟你走!”

听见这个女孩的话,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说这姑娘够骚的,这打架动刀的事,怎么让她们说的跟上/床似的呢?

我心里又气又好笑,而那个男人听见姑娘暗示他,当下两眼放光。他下车支好了车梯子,噌的一下就从腰里拔出来一把三棱军刺。

一见这东西,我可眼馋了,因为想当初在部队,这东西可是我最喜欢的武器呀!

我盯着面前小子手里的三棱军刺,心说这东西可能要换主,正在我琢磨的时候,面前的那个小子,已经提刀向我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