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睡到日上三竿。

微泽比斐向霊先醒过来。他的睡衣扔在斐向霊床边的地毯上,光裸的脊背隔着一层柔软丝绸,贴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硌着他的后腰,微泽睡意朦胧的脑子飘忽了一会儿,猛然醒过神来。

他轻轻掀开斐向霊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从温暖的怀抱中挪出来,正要起身,却发现脚腕上不知什么时候系了根红绳。

红绳穿起六颗金珠,中间缀着一枚玉质温润的平安扣,平安扣上还有镂雕,由于姿势不便看不清。

微泽对珠宝没有研究,只凭感觉估计可能是和田或者羊脂玉,整串链子体积不大,尺寸比脚腕稍大一点,精致地挂在伶仃的踝骨上。金玉红线衬着白肤,看起来倒是十分漂亮。

可是斐向霊给他系这个干什么?

“喜欢吗?”趁着他发愣的片刻,温热修长的身躯顺势贴上来。男人下巴顶着肩膀,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际,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大清早的不穿衣服坐在我旁边,是还嫌我不够血气方刚?”

微泽把支起来的腿放下去:“这是什么?”

“戴着吧,在庙里开过光,保平安的,”斐向霊拦腰一抱,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别笑……不是迷信,就是求个心安。又不能把你锁在家里,只好给你拴个扣。我也没什么复杂要求,只要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

他未尽的话音消失在密不透风的深吻里。

两人一直胡闹到中午才下楼,懒得做饭,煮了两袋饺子。斐向霊昨晚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关掉了手机,开机瞬间无数短信电话涌进,差点卡爆了。

他慢慢悠悠地跟在青年身后,一边打电话一边撩人玩,微泽被他搅得不胜其烦,几次想把这碍手碍脚的东西轰出厨房,然而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居然奇迹般地捏着鼻子忍下了。平日里架子端得离地三尺的人突然变得黏人起来,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像一滩烤化了的棉花糖,满心都泛着甜丝丝的柔软。

微泽打开头顶上的橱柜,正要往外拿餐具,斐向霊突然从背后抱上来,越过他拿出两个盘子,猝不及防地在他后颈上叼了一口。

微泽无奈又好笑:“你还吃不吃饭?偷懒不做就算了,还烦人。”

“唔,”斐向霊罔顾脸面,抱着他的腰撒娇起腻,“更想吃你。”

微泽不为所动:“行了啊,我腰还酸呢,还没吃够?”他淡定地拿漏勺捞起锅里最后一个饺子,端了一盘塞进斐向霊手里,示意道:“开饭。”

斐向霊爱死了他这幅小骄傲样,鼻尖从肩颈一路扫到耳际,在他鬓边轻声一叹:“食髓知味……”

下午斐向霊陪微泽好好逛了一圈京城,傍晚两人到家,微泽正要去换衣服时被斐向霊叫住:“跟我来书房一趟。”

他将微泽按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自己去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几沓厚厚的文件。微泽眼尖地瞄到鲜红钢印,都是正式文件,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了片刻,心悠悠地悬了起来。

“虽然你已经不在意了,不过林海青的下场,是对于之前那件事我应该给你的交代。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赔偿礼物。”

林海青?微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终于从一块小角落里找出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这个人的任务对他来说不要太轻松,给他设下的局不用他引诱他自己就能跳进去。斐向霊本就是计划里的一环,现在他却有点后悔借助了他的力量。

还不想那么快离开这个世界……

斐向霊将几份文件放在微泽面前。

公司股权、基金、存款、房车等产权证明、巨额人身保险,甚至还有一份遗嘱,陈宁泽是指定继承人。

微泽受了惊吓,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你要干什么?!”

“别慌,先听我说。”斐向霊手势温柔地将他按坐回去:“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觉得你内心缺乏安全感、对我们之间的感情缺乏信心,总认为我们不可能长久地走下去?或许直到现在,你也做不到毫无顾虑地把一切都交付给我,对不对?”

微泽涩然道:“我……”

“但是宁宁,我爱你,并且希望与你共度一生,不再因为不信任、犹豫或者任何误会而中断我们的感情。我知道建立安全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在你愿意向我打开那道门之前,换我把自己交给你。”

“我的全部身家,包括我本人,都将成为你的婚后财产。”

斐向霊单膝跪在昂贵柔软的地毯上,执起他的手,在无名指根部落下一个轻柔的亲吻。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绒面小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对澄净的铂金素圈。

斐向霊把戒指盒塞进微泽掌心里。

他专注地注视着微泽,唇角噙着温柔笑意,嗓音里却藏着不易觉察的忐忑:“那么现在,陈先生,你愿意替我带上戒指、接受我和我的财产、并且从此以后……对我负责吗?”

全世界忽于此刻噤声。

沉默良久,微泽手指颤抖着从盒里拿出一枚戒指,小心而慎重地套在斐向霊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如同他方才所做的,执手在戒指上烙下一吻。

“答应你了。”

他轻声说。

墙角幽然而生的暮色爬上窗口,窗外黄昏一如旧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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