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订阅率不足, 请补充购买本文^ ^他小心的抱着他的画, 绕开了跟人高马大却跟熊孩子一样赖在地上耍赖的翟先生,往楼上走去。

顾白即将从S市美术学院的壁画系毕业。

S市美术学院在华国是首屈一指的艺术类院校, 学校毕业设计展览刚过,作为冷门壁画系,顾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卖出了设计拿到了offer, 而他画的确是卖出去了,但并没有公司或者团队收留他。

顾白两手空空口袋里布贴布,一毛钱都没得剩。

他爸记得给房子,怎么就不记得给生活费。

顾白从二楼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了两个挂钩和一卷钢丝线, 踩着柜子把挂钩糊墙上,串好了钢丝线,开始拿着夹子一张一张的挂上画。

这些都是顾白练手的作品, 数量不少, 在这宽阔的大画室里横跨两头, 满满当当的挂了两条钢丝线。

趁着光线正好, 顾白拿出手机,开始一张张拍摄。

即便是练手的作品,对于顾白这个穷苦学生来说,也是有着变现价值的。

比如把这些东西挂到某宝上, 两百多一张,销量还算不错。

实在缺钱的时候, 顾白还会拎着画架带个小板凳, 去市中心步行街边上坐着, 现画现卖,水彩速写,五十一张。

画人画景画想象,给钱就画,指哪画哪绝不含糊,一天蹲在路边上,运气好的时候也能收个两三百块,加上奖学金,钱也勉强够用。

画画毕竟是个烧钱的行当。

尤其是顾白这种传统的纸上作画的专业,纸张颜料画笔特殊材质,哪哪都要钱。

还不好找工作——顾白已经闭着眼睛投了上百份简历了,来电说面试的就六个,然后由于竞争太激烈以及顾白本身不善表达的缘故,全都吹了。

脸在找工作的时候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尤其是面试官基本全是男性的时候。

顾白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点儿忧心。

他将这些画都拍好了,准备回学校一趟,蹭一下学校机房的电脑,给这些照片拿ps稍微修一修,修得比较高端洋气一点,顺便给自己的某宝店上个新。

顾白趿拉着拖鞋下了楼,发现影帝先生已经离开了,离开之前还顺便替他把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酒瓶子和面巾纸收拾了一番,连垃圾袋都拎走了。

桌上唯一留下来的一张面巾纸被平整的摊开,上面压着一袋真空包装的小零食。

上边用顾白遗落在茶几上的签字笔写着:顾小白做饭很好吃,这是报酬。

落款是翟良俊。

字迹华丽流畅,看起来还挺有功底。

顾白看着这张面巾纸,不住笑了笑。

虽然智商……不是,虽然追求心上人的手段幼稚了一点,但翟先生到底还是个好人嘛。

不知道这张面巾纸挂上某宝能卖多少钱。

顾白想到这里,不由小心翼翼的将面巾纸拿起来,小零食塞进衣兜里,又爬回了二楼,跟供人民币一样小心又小心的把这张面巾纸挂了起来。

可惜上面有他的名字,不好卖。

顾白对此万分遗憾,有些小失落的回一楼,稍微收拾了一下,揣着钱包出了门。

S市美术学院站跟五藏区山海路站隔了八个站的距离。

地铁满座,但并不算拥挤。

顾白给一个老人家让了座,摸出了口袋里翟良俊给的小零食。

真空袋包装,看起来应该是一大袋里的小分装,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商标,上边就印着翼望山鵸脯肉。

顾白把包装撕开,里边就是鸭脯肉一样的东西,闻起来特别香。

吃起来也特别香。

他鼓着脸嚼着肉,抱着栏杆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买台笔记本电脑,毕竟学校的机房答辩完拿了证之后就蹭不了了。

顾白想到自己无限接近于零的存款,觉得这半个月他又该出去摆地摊了。

快到暑假了,生意应该不会差。

到时候去学校论坛里买台别人的二手的笔记本,价格应该贵不到哪里去。

那栋公寓的水电煤气费用问题,回头也得去找物业问问。

精打细算的穷苦学生心里啪啪打着小算盘,在出了地铁站重新见到艳烈的阳光时,忍不住悲伤的感慨人生百分之八十的烦恼果然都是来自于没有钱。

没有钱的顾白给自己的店铺上好了新,又去他老师那里转了一圈,眼巴巴的看着壁画系的导师,求活干。

壁画系人不多,基本上毕业即转行,不转行的基本都是家里从事这个行业,并不缺少客源。

像顾白这种穷苦又不擅长交际的,不转行基本等于饿死。

“还没找到工作?”导师说着,不意外的看到顾白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乖巧努力又有天赋的学生印象非常好,这个小家伙平日里闷声不吭的,画出来的画却透着一股活泼的灵气。

他家里还挂着顾白的两幅大作业,一副阳光下的向日葵,一副是海上日出的印象画作。

色彩和构图明艳温暖,有一股让人看了就觉得身心舒畅的魔性,挂上之后,仿佛家里都变得明亮而温馨了不少。

“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联系你的。”

导师打开了一封邮件,摆给顾白看。

邮件不长,大意是看上了导师带领的团队的壁画作品,希望能够达成合作。

“三百平米,新盖的S市艺术博览中心的展厅墙,工期一个月,团队作,分到你的话,一平米只有一百块左右,干不干?”

一平米一百块,三百平米就是三万块!

穷到变形的顾白眼睛都要绿了:“干干干!”

导师爱抚了一下顾白软绵绵的碎发,笑道:“工作是下个月……嗯,七月十五号开始,下周一先集合去实地看看,这一次展览的主题是传承,九月初开展,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内部会给我们留两个大展位。”

言下之意就是,老师带你上展带你飞!

顾白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能够蹭到一次这种大项目,可不仅仅只是收到了工作能够拿到钱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壁画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团队协作的项目是除了私底下交际之外,光明正大的交流拉近关系的机会。

很多人都不只是呆在一个团队里头,往往会横跨两个甚至多个团队,一个扣一个的,表现得亮眼一点,给人留下印象了,就意味着以后也会有得到推荐的机会。

毕竟壁画这种东西,需要的人数并不一定,基本都是视工作项目的需求来定的,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有可能。

更何况,老师还有意要给他的画留一个展位。

多的顾白不敢想,在这种大展上能够蹭到一个展位,对顾白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

这种大展会跟学校的毕业设计展览可不一样,大展会上很多大老板和业内人士都会来看,观赏艺术的同时,还会挖掘适合自己团队的苗子,挖不动也会结个善缘刷个脸熟。

顾白要高兴死了。

简直想给他老师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上天连环爆炸。

还想给老师一个巨大的么么哒。

老师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的么么哒,并把顾白轰出了画室。

顾白解决了心头大患,回去路上的脚步跟来时的沉重完全不同,一步三蹦跶,脚步轻快还哼着歌。

保安小哥看着这个小家伙一天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这会儿脸上红光满面的浑身上下都写着高兴,把报警那破事压进了心底,笑着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顾白刷了门禁卡,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但下一秒又控制不住心中的欣喜,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有工作啦!”

“哦!”保安小哥恍然,“恭喜恭喜啊,再哪儿高就?”

顾白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小小声道:“跟着老师打杂。”

“那也挺好啊。”保安小哥表示羡慕,“你们这种有正儿八经传承的真好,你老师是哪位啊?”

顾白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一般不都是问学校和工作内容的么。

他愣了两秒,还是答道:“S市美术学院的高教授!”

保安小哥脸上露出茫然来。

高教授是哪个大妖怪?

但没等他问,顾白就挥了挥手,高高兴兴的进了小区,一蹦一蹦的背影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朝气。

保安小哥回过神来,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又忍不住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鵸鵌肉的气味。

这小家伙的老师对他可真好。

顾白傻傻的飘在高处,环顾着四周,又低下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哆啦A梦的短袖睡衣。

他听到一声清亮的龙吟。

顾白循声看去,有一团将黑夜照亮的光团正在天上盘旋着,仿佛在巡视领地一般,绕着偌大的城市走了数圈。

那光团充满了正气与肃杀,悬在天上缓慢又迅速的移动着,最终以迅捷的速度向着顾白所在的方向奔来。

顾白渐渐的看清了被光芒所包裹的东西。

其首尾似龙,马身,麟脚,形似虎豹,身披鳞甲似金似玉,行走间恍若含着大军之势,威猛骇人。

顾白看着它从高处而来,缓缓落下,似乎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安静的在他所居住的单元楼顶上停留,仰头发出了一声清亮悠长的龙吟。

顾白醒了。

他迷迷瞪瞪的关掉了闹钟,打了个哈欠,翻身起来,木愣愣的看着窗外发了好一会儿呆。

昨晚上好像梦到了什么,顾白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忆着,但梦境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最后停留在记忆里的,只剩下了那两声龙吟。

他洗漱完,煎了个蛋和几片培根,从冰箱里拿出几片吐司随意之极的做了两个三明治把早饭敷衍过去,然后爬上了二楼。

那四张设计稿收拾好了,因为昨天司逸明的突然来访而放在二楼没拿下去。

顾白今天要把它们带去,问问老师和师兄们的意见。

他将那卷成一卷的四张画卷拿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如今二楼的钢丝绳上唯一还挂着的画轴。

那张形意运用极强的水墨图,怒咆的龙首正张牙舞爪的对着画外的人昭示着自己的威能。

顾白微微歪了歪脑袋,耳边还残留在的梦中的龙吟。

他觉得昨晚上那个记不太清的梦多半是受到了这张画的影响。

文艺从业者的精神敏感度总是要比其他方面的从业者要高出不少。

他们总是能从一件微小而普通的事物中抓出一些别人所看不到的细节,并将之延伸扩充,最终以这个物品为起始,完成一个作品,从而表达出自己的思想与情怀。

所谓的设计与创作,也是这类思想的具体化。

因为看到一幅优秀的画作而梦到了画作之中的东西,对顾白来说,是非常常见的情况。

顾白将怀里的卷着的画小心拿好,又看了那水墨画一眼,趿拉着拖鞋下楼,把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