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繁朵看着他的背影,角度的关系,那么一点点的侧脸,阳光中,他的背影轮廓仿佛晨曦般深邃且辉煌。

她唇角微微动了动,搜肠刮肚,踌躇了许久,终究也只是轻唤了声他的名字而已。

“非轩……”

那么安静的氛围,紧张的尴尬,徘徊的不安,复杂的五味陈杂,一时间全在聂繁朵的内心上演,她殚精竭虑的注视着他的背影,许久,不见他表态,对峙久了,她也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是我不好,对不起,非轩,可我也没想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听到她还在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韩非轩猛然回过头,深邃的眼眸看的聂繁朵心骇的要死。

“那你想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那些人得逞,真的强暴了她,你才满意?”他勃然大怒,声音呵斥出口。

聂繁朵从未受到过他如此的态度,顿时一阵委屈,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吸着鼻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打压一下她的傲气,不想让她处处和我作对,根本没想伤害她啊!”聂繁朵据理力争,努力为自己辩解。

担心韩非轩不理自己,还不停的抽噎着,努力打着感情牌。

直到看到韩非轩眼里略过的锋锐,吓了她一跳,也是从这一刻起,聂繁朵才更加重了内心的肯定,他是真的对那个女人动情了。

可能这份情,比她发现的还要早,早到了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吧!

韩非轩盯着她,慢步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修长的两腿优雅的叠在一起,拿过放在桌上的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些许的烟圈,慢慢的说,“我和你认识多久了?”

注意,他只是说‘我和你’而并不是像平日里的口吻,直接说‘我们’。

聂繁朵注意到这一小细节,心脏猛烈的抽动着,她在刚才和慕十月的斗争中是明显的胜利了,可到头来,在他面前,却卑微的如同蝼蚁,没有一点自尊。

“十年了……”她说。

“这么久了,居然不知道你还会用这种办法处理事情。”他的口气充满了失望,明显怒气未消。

聂繁朵着急的站起身,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非轩,我向你保证,这种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我是绝对不会再伤害她了……”

“我还可以再相信你吗?”他幽深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她,仿佛能看进她此刻内心深处。

聂繁朵害怕的内心发毛,连连点头,“当然能相信了,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韩非轩盯着她,盯了半晌,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此刻通红无比,明显印着一道道的指印,两个眼睛也因哭得太厉害,而严重花了妆容,干涸的泪水黏哒哒的贴在脸蛋上,可怜的模样甚是凄楚。

过往的情谊又一次在心底泛滥,韩非轩无奈的叹息,转而别过脸去,不在看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去洗把脸吧!”

聂繁朵知道他这是已经原谅自己了,顿时异常兴奋,一步跑到他身边,两手挽着他的胳膊,撒娇说,“还是非轩最好了!”

韩非轩只是冷冷的拨开她的手,从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继而说,“下不为例!”

“嗯!嗯!我保证!”她点头如捣蒜,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慕怎挽拉着慕十月离开韩氏集团后,直接回了慕家。

拥有近百年历史的慕家,坐落于繁华的闹市区中心,完全欧式风格的建筑,一排排像城堡似的房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一点不显突兀,却反而很有特色。

自从出嫁后,慕十月就很少回来了,这里是她从小出生长大的家,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有她儿时最美好的记忆。

看着车子缓缓驶入,她微微的欠起身,触目环顾,只觉得一阵陌生。

顿时,心里一阵酸楚,这可是她的娘家啊!

她居然也会觉得陌生,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呢,想来也觉得可笑,出嫁了,婆家成了外人,娘家却成了客人,到头来,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可悲,可笑,也可叹!

这里是慕家的祖宅,所以很大,可以是现在韩家别墅的十几倍那么大,韩家的祖宅并不在F市市区,而在市郊的下属县城,在那里,韩家有气势恢宏的祖宅,也有几百亩的田地,当初结婚前,韩名心和沈佳人曾亲自带着她和韩非轩回过祖宅,祭拜先祖,听说那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规矩。

当时,沈佳人还把象征着韩家的一枚戒指传给了她,说是只传媳不传女,还说有百年多的历史,是个老物件,也是个古董。

但她只戴了一天,第二天就收进了首饰盒,藏在了房间一角,既然那么贵重,她想着还说日后的日后,留给真正属于它的主人佩戴才是,她不过是个过客,只想安静的还债,等把欠韩非宇的人情债还完了,她也就可以离开了。

慕怎挽的车子停下后,有人拉开了慕十月的副驾驶车门,管家张伯请她下车。

慕十月的思绪就此打断,她不禁苦笑了下,怎么又想到了韩家呢! 张伯看到慕十月回来,分外的高兴,已经满头花白的张伯亲自扶着她下车,如此客气之举,让慕十月实在难当。

她连忙反手搀扶起了张伯,笑着说,“张伯年事已高,我是小辈,怎好老您服侍我呢?”

“哎呀,大小姐,我就算再老,可规矩还是不能变的!”张伯是个很固执的人,慕怎挽曾多次拿钱给他,让他回老家安度晚年,可张伯都拒绝了,他说自己大半辈子都在慕家生活,祖祖辈辈已经连续三代都在慕家工作生活了,他不能自己破例,必须要在慕家一直干到实在干不动为止。

不过因为有张伯在,所以慕怎挽特别放心家里的一切,他会把家操持的很好,有时候他经常一出差去个十天半个月,回到家里时,一切还是那么井井有条,让人欣慰。

慕十月微微笑了笑,和张伯继续往前走,和张伯唠家常,询问他老人家的身体好不好,问了很多无关痛痒的事。

慕怎挽在后面跟着,听着他们说话,有时候只是微微的付之一笑,有时候就只静静的听着,始终没说话。

往里走,走过了几处院落,一直到了最里面,张伯说,“大小姐出嫁前的房间,还始终保留着,我一直有让人打扫,大小姐如果想住,随时都可以的。”

慕十月笑了笑,回头看看慕怎挽,忽然说,“那太好了,说不定很快我就会搬回来住了。”

张伯闻言,忙说,“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可是转而,他又察觉不对劲,“大小姐,你自己一个人搬回来吗?那姑爷呢?该不会你们吵架了吧!”

慕十月再度微笑,“我们不会吵架的……我们只会离婚。”

“额……”张伯大骇,“大小姐,如果慕老在世的话,他一定不会希望您做这种决定的!”

慕十月点点头,“是啊,只可惜,我爸他已经不在了。”

她俏皮的伸出了舌头,冲着张伯做了个鬼脸,然后便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张伯纳闷,慕怎挽拦住他,解释说,“这里面有很多事,等我有空一定和您细说。”

“哦,其实只要大小姐不受伤害,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张伯憨声说。

慕怎挽笑了下,迈步往里走去。

这么多年下来,自从父亲去世后,这座大宅院就更显得冷清了,幸好还有张伯在,他是看着慕怎挽兄妹长大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像他们兄妹二人的一位亲人,可以在他面前尽情展现孩子幼稚天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