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韩非宇心下猛地一沉,愕然的抬起了漂亮幽深的双眸。

“别想蒙我,你兜里藏着的,就是海.洛.因吧?还是上等的货色,应该只是样品,你不是被对方打伤的,是出现了同伙火拼,他们应该贪了钱,又拿了货,灭了卖家,还想除你灭口,是吗?”

一系列的分析,吓得韩非宇浑身泛凉,周身的恶寒,好像一个秘密被一点点的解开,他想掩藏,却完全不知所措。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吞吐的问。

见他这反应,刘诗宴知道自己全猜对了,她不禁露出了失落的眼神,“非宇哥,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加入黑帮!你知不知道,凡是混黑帮的,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的!”

一想到之前那些搜查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雇佣兵出身,刘诗宴就忍不住心里害怕的发颤,真不知道如果韩非宇不是幸好遇到了她,说不定此时已经死了。

尸体丢到荒野路上,任由风吹日晒,野兽啃食。

“韩非宇,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也知道你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既然你这么爱她,你现在做这一行,她知道吗?”

刘诗宴怒目圆睁,此时此刻,整个心里好像被塞了一个肮脏的臭布,遏制不住的腐烂气息逼得她恶心不已。

韩非宇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垂下了头,摆弄这手背上的针头。

他能说什么?刘诗宴一句句,完全道出了他的心声。

本来,他当初回去找季放,只是想给个解释和理由,大不了再挨顿打,也没什么的,他是想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然后回去和慕十月好好谈恋爱,一辈子简简单单的过下去。

没想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地震,彻底改变了一切。

作为最了解她的男人,韩非宇明白她心里的矛盾,需要钱,还是一大笔巨额的款项,才能保住此时百废待兴的慕氏集团,又不能让她去求韩非轩,他也不能因此回去找父母,不然自己这一辈子,就彻底被他们掌控了。

得来不易的爱情,怎可能轻易放弃!

如此一来,只有加入他们,可能这也是命,从当初认识季放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往后的几年,十几年都不会消停。

“我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为什么不好好为她考虑一下?让身边的人整天为了你提心吊胆的,哪个女人会舒坦?韩非宇,你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刘诗宴数落了他一通,情绪过于激动,实在不想和他继续废话,转身跑了出去。

韩非宇躺在床上,慵懒的扯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可能他真的是太自私了,竟然都没想过,慕十月会不会为他提心吊胆……

国内,在韩非宇消失了一个月零五天,在他说了那句‘如果那时你愿意,我会祝福你’后,在他仍旧处于杳无音信的状态后,慕十月终于从漫长的思念,逐渐转为了担心。

倒不是担心他和别的女人怎样怎样,只是对他的人身安全,和各方面等安全问题担忧。

以慕十月对韩非宇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无端消失不再联系的人,除了监狱里的四年。

为了韩非宇,慕十月一再的找借口去韩氏集团。

每次都只是借口送个文件,然后看着韩非轩犹豫的不知怎么开口。

韩非轩也猜出了她的意思,就在她第三次来的时候,慕十月刚一进门,他就起身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对她说,“把资料放下,你陪我出去一趟。”

慕十月一怔,没等同意,韩非轩已经走过来,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拉着她的手夺门而出。

跟着他出了公司,上了他的座驾,看着他开车朝着西郊的方向行驶。

一路上无话,一直到他开车到了西郊的老宅别墅。

车子停下的瞬间,慕十月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她对这里一直不陌生,好多年前,这里曾是她和韩非宇的‘秘密基地’一到了假日,两人就会开心的跑来这里,欢快的度过两天一夜,他在依依不舍的送她回学校。

那时候他们曾幻想过,以后的某一天,结婚了就搬这边住。

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挥金如土的富豪生活,只要简简单单,可以和心爱的人携手一生一世即可。

那时候的韩非宇,给了她年轻女孩需要的一切浪漫,他会在她下课的间隙,在学校操场上放满了写着‘慕十月我爱你’的气球,还会在全校师生的瞩目之中,送她九万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还会在韩名心和沈佳人对他施行经济控制后,省钱吃几个月的泡面,只为了给她买喜欢的手机。

还会带她去做热气球,带她蹦极跳伞,还会任凭慕十月一句话,而偷了韩非轩的私人直升机,带她去别的城市逛夜景。

还会不畏严寒酷暑的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小吃佳肴……

就是这样一个为了她曾做过所有疯事的男人,却在她表白后的第二天,突然消失了。

如果说他真的变心了,可能慕十月这辈子,都永远不会说出‘恨他’这两个字。

因为没资格。

仔细想想,看着那熟悉的房子,里面熟悉的家具,还有衣柜里属于他的一排排衣服,真的很难想想,在出狱后的那段日子里,他每天住在这里,守着他们曾经的回忆,一个人是如何熬过来的。

现在看来,当年那段感情里,慕十月始终是被爱的一方,不停地接受他的馈赠,却吝啬的从未施舍。

看着那记忆中的一草一木,后院里满是杂草成堆,空寂了四年多的房子,好像一个垂暮老者,安详的从未被打扰。

她置身于此,却突然眼泪漫上了眼眶。

一滴滴晶莹的液体悄无声息的坠下,抚摸着落满灰尘的桌子,看着上面摆放着的照片,忍不住眼中的苦痛逐渐扩大。

那张照片,是十多年前,他们还交往的时候,去游乐场时拍的,两人搂在一起笑的很甜,很暖。

时过境迁,他竟然还保存的这么好,竟然以前都没发现,慕十月责备自己粗心大意的同时,注意到了那半开的抽屉。

随手打开,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个锦盒,打开后,一个翡翠的吊坠映入眼帘——

一看就不是新的,无论样貌还是款式,都是上世纪最流行的,而上面断裂的地方,更提醒着,它曾经的沧桑经历。

她抚摸着那枚项坠,忽然开口说,“知道我真正喜欢上非宇,是什么时候吗?”

韩非轩站在她身旁,谜一样深邃的眼眸照在她的身上,视线纷乱的看不出此刻内心的变化。

“两千零七年,我十五岁,你二十五岁,那年的暑假快结束时,你带我去临市欣赏烟花,不巧路上大巴翻了车,然后你被韩家人接走,之后你派人给我捎话,说寒假的时候再见,可是却一去不复返。”慕十月淡淡的,原本痛心疾首的往事,可岁月的沉淀,现在说出来云淡风轻的,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之色了。

韩非轩垂首在旁,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