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萨托错愕道：“什么明白了？”
向天双目生威，沉声道：“你确实有一手，看来我是低估了你，德萨托！”
德萨托见他没有看自己，更是大愕道：“难道你意识出了问题？什么低估了我？”
向天半眼也不看他，冷然道：“你该明白，当我察觉这一切时，你就算沉默，也无法让一切重回你掌控中。”
德萨托也非常人，听到这处，突然一震，失声道：“难道你是在说，我……并不是我？！”
向天终于再次看向他，目露奇光：“看来，你还真的是在这方面，钻研了不少取巧的小手段。不得不说，这令我对你，稍稍有些刮目相看。”
德萨托清楚，对方虽然是在看着自己，但其实是对着另一个“德萨托”说话，脸色不禁惨白，喃喃道：“我竟然是被抛弃的部分，呵……等等，不对，我不一定是被抛弃的部分！”
神情突然激动起来，他哈哈大笑道：“另一个可能，是你猜错了！”
向天冷瞥他一眼：“你觉得自己，会这么轻松，就被我搞定？”
德萨托表情突然一僵！
若肯定了向天的话，那就是对自我的否定。
但若否定向天的话，那也是对自我的否定！
这中间的矛盾，令他瞬间便明白了一件事。
向天没有猜错！
空中，蓦地一声沉喝传来：“停！”
这声音瞬间穿破天际，远远逸了出去！
下一瞬，整个世界，倏然一停。
包括僵住的德萨托，原本只是神情的僵化，此刻却连呼吸都停了，就像电影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再没半点生息！
天空中，数只飞鸟正在飞过，此刻却突然定在空中，保持着展翅的状态，却没有掉下来！
甚至连空中的风，也停了下来。
寂静无声。
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旁的德萨托，忽然由实化虚，消失不见。
不只是他，周围的建筑、地面、花草鸟虫……无不同样，尽数消失。
只剩一片漆黑无尽的虚无。
德萨托的声音响起：“你比我预料中更敏锐，来，告诉我，你认为，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天缓缓道：“当你察觉，我对你用了幻术之后。”
虚无之中，再次沉寂。
良久，德萨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确实比我预料中更敏锐，让我对你真正刮目相看。我以为，和你的幻术融合得非常完美，足以让你产生疑惑，甚至以为从一开始，整件事便全是我构建的意识幻象，进而产生自我怀疑，甚至质疑自身的存在是否是真。”
向天微微冷笑：“这些话，拿来哄骗克里斯夫又或者姗娜还行，拿来让我产生虚无缥缈的满足感，让我松懈下来，再给你可趁之机，未免有点搞笑。你该明白，这正是我的强项。”
当德萨托将他拉入意识空间时，向天便明白了。
德萨托对意识的控制之能，还在他预计之上。
他不仅仅能够在克里斯夫的意识深处，构建那能够固定双方隶属关系的巨像和锁链，让克里斯夫对他产生潜意识的畏惧和服从。
甚至还能构建一个可以助他增强控制力的意识空间！
是以，向天一开始，便选择了更灵活的办法。
在对方意识之中，投射出幻觉。
去试探对方的实力深浅。
而德萨托在数次上当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中了招。
他随即在自我意识之中，投射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准备从意识空间中抽身出来，关闭它。
并且在自我意识内强调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借此，来让向天松懈。
然后假意关闭意识空间，实则将意识空间重新构建，拟为现实之景。
这一场，两人互展能为，均是在意识层次进行较量。
但却险至极点，任何一人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渐渐迷失在意识困境中。
向天缓缓道：“你另一点在我预计之上的，是你的残忍。不仅是对克里斯夫和朴天昊，甚至还对你自己！”
德萨托的声音中，透出一抹笑意：“看来，这瞒不过你。”
他所构建的一切，并非幻觉。
环境是由意识空间来重构形成，而为了让向天的意识深信不疑，他强行将朴天昊和克里斯夫的意识，均自他们身上抽出。
然后放进了这个重构出的环境中。
他可以自己构建一个朴天昊或者克里斯夫的意识出来，但一来那会消耗更大的精力，二来，他构建出来的意识，行为轨迹一定是受他自己的影响，很难做到完全真实。
因此，他才决定，抽取两人的意识进入。
两人均不知道这是在意识空间中，还以为这是现实，做出了他们应有的反应。
也多亏这一点，才能令向天相信了他真的已经关闭意识空间。
但这仍然不够。
这里面还缺少一个最核心的人物。
他自己。
为了让一切更加真实，德萨手将自我意识，进行了切割。
分出一小部分，投射入重构的世界中。
这个意识，虽然只是他意识中极小的组织部分，但因为能够自我思考，有独立人格，所以更能起到欺骗的作用。
当向天察觉一切时，那个部分意识形成的德萨托，也明白了一切。
但是，任何独立的人格，均不会期望自己只是别人计划中的一个棋子。
哪怕，这个“别人”，原本就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只是，他虽然不甘，却无可奈何。
他太弱小了。
只能任由德萨托的本体来操控！
而由于德萨手让这部分意识形成了独立的人格，所以再不能将它重新吸纳回自己的意识本体内。
这一招，有若自我残害。
因为这意识是真实存在，在一切戳破后必会消失，和别人直接从德萨托的意识本体上，切下一部分，带来的伤害别无二致。
是以，向天才说，德萨托对其自身，也非常残忍。
克里斯夫更惨，在这里被向天杀死，虽然肉身仍活着，但意识受到重创，必然会影响他未来。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视为神一样存在的德萨托，为了控制另一个更强的人，毫不犹豫，就牺牲了他！
还有朴天昊，也同此理。
“算了，既然你已经识破，那再继续下去毫无意义。”德萨托的声音忽然转厉，“控制你，看来已无可能。既然如此，那你便再没活着的意义，向天，见识我真正的全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