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大队的每家每户,都是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老邻居,彼此之间没什么大秘密。

叶家这点事,整个大队都知道,所以阿峰的话,跟其他人了解到的,也都能对得上号,这就更增加了阿峰的可信度。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妇女一拍脑袋,说道:

“前些时候,叶二嫂还在侍弄斜坡那块废田的时候,有好几次我看到田里有两个人,像是一男一女,我当时以为是叶老二在帮他媳妇儿,难不成这人是二流子阿峰?”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看着宁巧云,等她解释。

阿峰这时候也有点慌,他是按照叶欢教他的话说的,拼命把自己和宁巧云往一块儿凑,难不成他的谎言要被拆穿了?

叶爱国的脸色更黑,他问道:“现在人证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宁巧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忍住了。

那个在山坡上帮她的人不是阿峰,而是陆叔,陆叔也是看在叶宁的份上才出手帮忙的,可是这让她怎么解释?

本来有个二流子就已经说不清了,她怎么能把陆叔牵扯进来,让事情更乱?

人群中的陆叔也有些尴尬,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帮忙,被阿峰这么乱说一通,反而搞得好像真有点什么似的。

“说不出来了?那你还敢说你是清白的?”叶爱国冷笑着。

“峰子,你继续说。”大队长看了叶爱国一眼,阻止了他想要打人的动作。

“从那天之后,我和巧云姐暗中来往了几次,每次都是趁着叶家人都下地的时候,她去的我家。”阿峰说道,“叶家人不把巧云姐当回事,也从来没有人帮她干活,所以她离开地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发现。”

宁巧云气的满脸通红,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他自己过的不好,还要来毁了别人的生活?

随着阿峰的解释,围观群众心中差不多已经完全相信了,毕竟他的解释有理有据,听起来就很靠谱。

“爱国,休了这个贱女人!”老太太顿时嚷嚷起来,“她这么不检点,我现在都怀疑那两个贱丫头是不是你亲生的了!尤其是叶宁那个死女子,她可一点都没把你当亲爹!”

老太太这话,让叶爱国想到昔日,叶宁忤逆他的样子。

叶宁陌生而疏离的眼神让叶爱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谁家女儿对父亲是那个样子的?该不会他妈说对了,叶宁和叶欣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吧?

有些事就不能提,一提就爱脑补过度,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于是叶爱国脑补了一圈之后,心里已经完全相信,叶宁和叶欣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宁巧云找野男人生的孩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形势已经一边倒的倾斜。

乡亲们纷纷交头接耳,对着宁巧云指指点点,偶尔有几个声音大点的,一些难听的话飘到宁巧云的耳朵,让她很是难堪。

阿峰这个时候趁机表明心意:

“巧云姐,叶爱国不要你了,你就跟了我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虽然咱们俩年龄相差有点大,但我相信我们能好好过日子。就算是宁丫头和欣丫头,如果叶家不认她们,我也会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无赖的样子,气的宁巧云恨不得杀了他才好。

叶欢看着事态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忍不住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她扭头看向叶宁,嘲讽道:

“现在证据确凿,堂妹总没话说了吧?哦对,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堂妹呢!”

“我是不是你堂妹,你不清楚吗?”叶宁笑了笑,“叶欢,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叶欢心里猛地一跳,眼神有些慌乱。

难道叶宁知道了?怎么会呢?

这件事情她计划了很久,也一直很隐秘,叶宁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欢矢口否认。

叶宁没再理她,而是转头看着宁巧云,在老太太的带动下,村里人对宁巧云的感官简直一降再降:

“你们都把自己家的男人给守好了,这贱胚子,连二流子这种货色都勾引,保不齐那天把你们家的男人也给勾走了。”

一些女人们脸色骤变,看宁巧云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宁巧云都快被那些尖锐而羞辱的语言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她看着叶爱国,问道:

“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就真的不相信我吗?”

“你做出这种事,还要我怎么相信你?”叶爱国说道,“我听妈的,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一定要跟你离婚。还有宁丫头和欣丫头,她们不是我女儿,也没把我当爹,我叶家养了她们这么大,算对得起她们了。”

“所以,你是要赶我走,还要把宁宁和欣欣赶走?”宁巧云难以置信。

“不赶你走,难不成留着你继续给我家爱国戴绿帽子?”老太太说道,“照我说,爱国早就该跟你离了,你这么小家子气又不懂事,平白耽误我家爱国这么多年。休了你,我家爱国照样找个好女人,给他生儿子传宗接代!”

这大概是叶老太太唯一护着叶爱国的时候了。

叶爱国从老太太这里得到了难得的“母爱”,一时间感激涕零,想要跟宁巧云离婚的心思越来越坚定。

“大队长,我是真的跟她过不下去了,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侮辱。”叶爱国说道,“所以,还请大队长做个见证,今天我就要跟她离婚。”

“你决定好了?”大队长问道。

“决定好了。”叶爱国点点头,“这大半年以来,叶家闹的鸡飞狗跳,都是因为叶宁。离了婚,叶家也就消停了。”

“按理说我是劝和不劝分,但发生这种事,又被抓个现行,我也不好说什么。”大队长叹了口气,“离就离吧,我把屈老师叫过来,让他帮忙写个离婚协议,你们签了字就算离了。”

这个年代农村结婚几乎都只是简单办个酒就行了,很少有人知道要去领结婚证,所以严格来讲,叶爱国和宁巧云只是本地道德层面上承认的夫妻,而不是法律承认的夫妻。

虽然这样的婚姻得不到保障,但对此刻的他们来说,离婚也变得非常简单。

而这一切,也是叶宁希望看到的。

她本就留了后手,只是现在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