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街坊邻居之中,有一部分是对叶宁很好的,比如李爷爷、红姨之类,经常看她年纪小,就对她格外照顾提点,帮助她在这个镇上立足。

还有另一部分,比如彪哥之流,就是对她有用的,但留着也是条路子。

叶宁算不上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她不是那种迂腐到一板一眼、黑白分明的性子,跟彪哥这样的人尽管三观不同,但不深交,光谈交易还是可以的。

跟熟人告别之后,她用店里的电话打给了张哥的中介,询问车买好没有。

“你要的数量比较多,又要二手的,没办法一次性给你弄到,现在只买到了一辆货车,你现在就要用吗?”张哥问道。

“要用,我要搬家,从镇上搬到县城。”叶宁说道。

“我目前还没招到靠谱的司机,要不这样吧,我会开车,我去镇上接你如何?只不过这路费……”张哥说道。

“当然,一码归一码,张哥这一趟路费我该出。”叶宁应了下来,“后天下午吧,我在镇上等你。”

两人商量好之后,便挂了电话。

后天正好就是她给员工们放假的截止日期了,到时候该跟家里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该告别的也告别了,正好可以一起去县城。

宁巧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带着叶欣和简哥儿收拾东西。

虽然她在镇上住的时间不算长,但叶宁她们却是住了很久了,房子里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而她向来是个节约的,免得去县城另外花钱买,就把能用上的全给收拾了。

与此同时,乡下的红旗大队,陆叔瞒着叶家人把自己承包的地偷偷地给转出去了,因为转的急,价格还要的比较低,而他那两块地是良田,承包的人非常划算。

而韩大婶和韩超也接到了陆叔的通知,说是马上就要走了,如果他们愿意一起的话,收拾好东西跟他一起去镇上。

韩大婶考虑了两天,跟自家儿子来了一场谈话。

“阿超,你怎么想的?”韩大婶问道。

“妈,我想去。”面对母亲,韩超也没有瞒着自己为叶宁办的事,直接把他和叶宁之间的交易明明白白讲清楚了,然后才说道,“妈,你别看叶宁年纪小,可她本事大着呢。她愿意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可我总担心不安稳,在乡下种地,劳动多少就能收获多少,不管怎么样都饿不死。”韩大婶说道,“可去了城里,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妈,您没听陆叔说吗?去了城里给包吃包住的,都不用咱们花什么钱。”韩超劝道,“更何况你看陆叔他们家,自从跟着叶宁做生意之后,日子过得多好?陆叔三不五时就能吃肉吃米饭,比别家过得舒坦多了。难道这些,您不动心吗?”

韩大婶仔细想了想,发现儿子说的有道理。

叶宁是个厚道的老板,给的福利也很好,不会亏待她,再加上儿子一个人去县城她也不放心,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起去。

决定好之后,韩大婶也把家里的地给转出去了,然后收拾了需要的行李,跟着陆叔一起去了镇上,与其他人会和。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所有人都大包小包地站在一起,等着张哥开车过来。

宁式糕点的门面已经彻底托付给赵大妈了,就连叶宁在镇上买的房子,也托她转租出去,有赵大妈和李小栓在,打理店铺没什么问题。

很快,张哥就开着二手货车来了。

车停在宁氏糕点门口,所有人挨个儿爬上去,将行李放在后车厢,行李大多是衣服,垫在屁股底下正好当凳子坐。

货车是双排座,宁巧云带着叶宁、叶欣、陆简以及王爱萍的儿子坐在前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哥发动车子,朝着县城出发。

身后的小镇越来越远,慢慢变小,逐渐消失不见,叶宁倒是没什么感觉,其他人大多是头一次进城,心中感慨颇多——

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是王爱萍的儿子,但是也在这个镇上住了五六年,至于年纪最大的容叔和达叔他们,更是一辈子没踏出去过。

如今,为了新的工作,为了叶宁这个厚道的老板,他们走了出去。

八月的天气正热着,好在已经是下午,太阳已经不那么烈了,坐在后车厢的人并不难受,随着货车疾驰而去,扑面而来的风反而有几分舒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进城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与此同时,乡下的红旗大队,俏俏每天都在扳着手指头数时间,她和叶宁约好的一个星期终于来了。

叶家人还在地里没回来,他们要等太阳落山才会到家。

俏俏趁着这个时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其实她本人并没有什么东西,来乡下的时候除了一些廉价的首饰,以及一身衣服,就别无长物。

但在叶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也从叶家那里扣除了点好东西。

床单被套什么的她没拿,之前给叶老太太的廉价首饰她也不想要,但她带走了叶家人给她买的零食和衣服,虽然不多,但那是她需要的。

就这样,俏俏在所有人无知无觉的时候,离开了红旗大队。

天色渐晚,太阳逐渐西沉,地里的庄稼人扛着锄头,收工回家,叶家人也不例外。

只是今晚显然和平时不太一样。

“怎么没灯呢?俏俏最怕黑了,天色一暗她就要电灯的!”叶爱国挂念着俏俏,满心以为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众人推门而入,却见叶家冷冷清清,丝毫不见俏俏的踪迹。

“她人呢?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在家吗?”陈冬梅问道,“她在村里也不认识别人,更没有相熟的人,应该不是串门子去了。”

“说不定在房间里睡觉呢,我进去看看。”叶爱国举着煤油灯进去了。

可是床上没有人,平时俏俏放东西的地方,也是空荡荡的。

“爱国,她在里面吗?你喊她起来,准备要吃饭了。”老太太在外面喊着,却没听到叶爱国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跟着进了房间,看到叶爱国,问道:

“傻愣着干什么呢?”

“妈,人没了。”叶爱国心情低落,沉声说着。

“什么人没了?”老太太皱着眉头,“好端端的别咒人家。”

“人不见了,妈,俏俏不见了。”叶爱国指着空荡荡的床铺,“她平时喜欢把衣服叠起来放在床上,旁边床头柜上放她的零食和雪花膏,现在都没了。”

老太太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这才意识到,叶爱国说的人没了,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