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这话让陆简哑口无言。

的确,那个时候他在美国念书,时间紧张,科研项目也在最紧要的关头,就算真的跟他说,也无济于事。

但他依然可以想象,爸妈和他都不在,贺叔贺婶请假了,叶宁是怎么独自一人又要忙公司的事,又要照顾老爷子的。

这些事她从没说过,要不是爷爷提起,他还不知道她替自己扛下了多少本该属于他的责任和义务。

“好啦,爷爷,陆简回来了,您的身体也没有大碍,说这些做什么?”叶宁笑着安抚两人,“不如让陆简跟您讲讲国外的见闻?我之前去过几次,西方国家很多东西都跟我们不一样呢。”

关于东西方的差异,其实新闻联播上也有播放,但涉及的内容并不多,不如陆简亲自在国外的所见所闻。

叶宁开了口,又有汪海洋活跃气氛,很快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没人提起了,陆简有心哄老爷子开心,便挑了几件在国外的趣事讲了讲。

沈老爷子没出过国,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能出国,所以听陆简讲这些,也算是听得津津有味。

“爷爷,我这几年在国外学了不少东西,科研方面进展不错,我和学长是带着已经成功了一半的项目回来的,虽然只是半成品,但相信很快就能研发成功……”

陆简说起自己的项目,其中也提到叶宁之前的设想,沈老爷子听得更加专注,毕竟他们做的项目,真要完成了,可以说是利国利民。

没多久,贺婶就喊吃午饭了。

沈老爷子住的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很大的独栋,还带个后院,由于后院一直空置着,于是贺婶将那块空地开辟出来种了点蔬菜,确保老爷子这里时常有新鲜蔬菜吃。

所以今天给陆简他们的接风宴,桌上的菜多数是贺婶自己种的,部分荤菜是叶宁时不时带来的。

众人围着圆桌坐下,席间老贺两口子也在询问陆简在国外的生活,言语间不乏关切之意,让久在异国他乡的陆简,感受到了温暖和关切。

饭后,老贺两口子去忙自己的事了,叶宁他们几个小辈陪着老爷子在客厅里聊天下棋,下的是围棋,跟他对弈的人是陆简,美其名曰让老爷子考察这几年他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沈老爷子退休之后,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做,娱乐活动也不丰富,也就是跟大院里几个老战友一起钓钓鱼、喝喝茶、下下棋,而他的棋艺很有本人的风格,如同他昔年在战场上一样大开大合,充满了运筹帷幄的意味。

陆简自从认祖归宗回到沈家之后,学棋便是老爷子一手教的,闲来无事就会跟老爷子对弈几局,只不过后来忙于科研,又出国几年,很久没碰,所以棋艺生疏了不少。

在老爷子步步紧逼的攻势下,陆简很快败北:

“爷爷果然是宝刀未老,我不是您的对手,我认输了。”

“哈哈,你小子也是没把心思放到这上面,当年学的时候,你还是很有天赋的。”沈老爷子自得一笑。

正说着话,贺婶从外面进来禀告:“老首长,外面有客人拜访。”

“谁啊?”沈老爷子问道。

“似乎是钟家的人。”贺婶说着,她在这大院里住的时间长,对于大院这些老将军们的家属基本都认识。

一说到钟家,叶宁、陆简和汪海洋彼此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钟晓丹。

于是,刚才还兴致高昂的陆简,神色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汪海洋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了,牛皮糖又来了。

客人上门,又是钟家的人,沈老爷子也不好不见,于是让贺婶把人带进来——来的人正是钟晓丹和她的母亲钟倩。

母女俩手里拎着不少东西,都是包装精美的盒子,看着挺高档。

“沈叔,我是钟家的倩倩,今天冒昧上门打扰了,这是我从国外带的一点礼品,还请您不要嫌弃。”钟倩进门率先跟沈老爷子打招呼,并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

虽然她嘴上说的是让人别嫌弃,可看她的表情,并不觉得自己送的礼物很差劲,反而因为是国外买回来的,还特地强调了一下,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沈老爷子不收,说道,“这些东西,我孙子已经给我买过啦,你把这些拿回去孝敬老钟。”

“那怎么行?我爸那边早就留了一份,这份是给您的……”

沈老爷子挥手没让她继续说,而是主动问道:

“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钟倩也知道老爷子大概真的不会收礼物了,只得悻悻地收回手,笑着把钟晓丹拉到沈老爷子面前:

“沈叔,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是替我们家晓丹,给你们家陆简道个谢,多谢陆简在国外一直照顾她……”

钟倩把陆简救钟晓丹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表示了感谢。

这件事,陆简并没有给老爷子说,他觉得这并不重要,反正以后不会跟钟晓丹有交集,可谁知道这才回来一天,钟家人就来了。

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钟倩口中陆简对钟晓丹的照顾,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晓丹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惯了,在国外也不习惯,多亏了陆简时时帮衬,对她照顾有加,带她熟悉周围的环境,还帮她赶走了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晓丹都跟我说了,我琢磨着咱们都是一个院里的,便特地上门来拜谢。”

在钟倩的口中,说的好像陆简跟钟晓丹关系特别好,甚至陆简帮钟晓丹解决了不少困难。

可这跟叶宁从陆简口中听到的,完全不是一件事。

“钟阿姨,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陆简听不下去了,当即开口说道,“我在国外从头到尾,只跟她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出去买科研材料,顺便救了她;第二次是您和叔叔去国外,到我学校道谢;第三次是她来我们学校找我,但我没跟她说话就回实验室了。”

陆简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让钟倩很是尴尬,然而他并不觉得自己失礼,甚至打算说的更清楚:

“我不知道钟小姐跟您怎么说的,但我觉得我对她不算照顾有加。而且上次您已经跟我道过谢了,实在没必要再放在心上。

“算起来,救人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时我的学长也帮了忙,甚至连钟小姐受伤,也是他去买的医药用品。所以,对于您说的那些,我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