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渝在苍亥那里蹭吃蹭喝,然后又从他的乾坤袋里打劫不少好东西,最后换了身简单青衫,毫不犹豫的换了个地方睡觉。

虽说在合欢宗安营扎寨的地方睡觉,安全性会高不少,但是顾渝还是躺在了距离所有人不远的木棉花树上。

无他,白日里苍亥在跟她讲起百年前的旧事时,态度自然,好像一点都不奇怪她不知道凤权的事。

这可太奇怪了。

蓬莱门换当权人是大事,其中隐情不可能藏的密不透风,顾渝作为合欢宗宗主,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顾渝闭起眼睛,思索起其中的古怪。

江湖卷宗中,合欢宗宗主顾渝,仙魔大战之后继位,座下左使纪沉实力极佳,千年前就是合体期高手,帮助合欢宗宗主顾渝整顿合欢宗上下。而右使苍亥,一手蛊毒出神入化,实力不容小觑。

这二人帮助合欢宗宗主顾渝治理内务的卷宗记录有不少,但是关于宗主顾渝的描述却几乎没有。

这是为什么?

顾渝正在深思,突然嗅到空气中隐隐有股冷香。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便看到了树下的徐灵玉。

徐灵玉又是一身白衣,站在花团锦簇的木棉花树下,风采依旧。

顾渝抬头看天,只见天色已晚,月亮被瘴气遮住,天上什么也没有,乌漆嘛黑的十分不美。

“今夜天色甚美,”她低下头,对徐灵玉耍流氓:“美人更美。”

徐灵玉抬起头,目光落在顾渝衣角的金线上,他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迟迟没有张口。

顾渝以为他生气了,但是碍于修养无法开口训斥,便哈哈一笑:“小师叔这么容易害羞,不如将来我以身相许,我脸皮厚,刚好能中和一下,让下一代的脸皮稍稍厚些?”

说完,顾渝自己先笑的肚子疼。她的脸厚如城墙,将来孩子的脸皮肯定薄不到哪里去,想想一群小崽子冲着徐灵玉叫“美人爹爹”,徐灵玉被围在中间手足无措的画面一定美极了!

“哎呀呀不行不行,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顾渝笑的太放肆,一时不察,居然从树上摔了下去!

她没有灵力,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等着自己摔到地上。

未曾想,疼痛的感觉并未袭来,顾渝睁开眼睛,就撞进了徐灵玉的眸子里。

顾渝被徐灵玉抱住,心中乱七八糟的想:原来,他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徐灵玉突然仓促的松开顾渝,转身整理被她弄乱的衣服。

原以为徐灵玉会开口训斥,未曾想他只说:“不准叫我小师叔。”

顾渝不由得轻笑一声:“你本来就是太清宗掌门的小徒弟,怎么?你的师侄们叫得,我就就叫不得?”

徐灵玉捏紧拳头,明显是不想理她了。

顾渝倒是自在,她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黑暗。

“徐灵玉,灵玉啊,试炼结束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宗门了?”

徐灵玉看向她:“是。”

顾渝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天下无不散筵席嘛,我每个月的月中会去找你的!”

徐灵玉的目光落在顾渝身上,发现她一点都不因为离别而伤心,反而懒懒散散,好不自在。

他抿了抿唇,突然飞身上树,从竹林中抽出一根青竹,并不灌入灵力,他一个翻身,以青竹为剑,便开始舞剑。

太清宗开山鼻祖是剑修,剑招十二式,每一式简单干脆,直取人性命!

徐灵玉身法惊艳才绝,当真是不愧是仙门第一美人,一招一式被他做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出招时目光沉着,气质冷清,使出剑招十二式时,每一次的动作都藏着杀机,这也让他多了一分凌然不可侵犯之意。

顾渝发现徐灵玉所练的剑法与一千年前的太清宗剑法有所不同,出招时而让人眼花缭乱,时而直取目标,变化莫测。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跟随徐灵玉的剑招,片刻后,心中越发觉得这剑招的精妙。

顾渝爬上树,砍掉一根青竹,翻身下去同徐灵玉对招。

顾渝上一世是魔域头子,在仙魔大战中差点把天给掀翻了,剑招自然上称。

而徐灵玉少年天才,一手剑法惊艳才绝,让人不敢小觑。

两人都没有灵力,一时竟然难分上下!

半响,顾渝力竭,闭上眼睛倒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累死我了,打不动了打不动了。”

这时,只听徐灵玉说道:“我与你同路多时,你的阵法多为鬼道,咒术多为佛门,剑法集百家所长。”

听到这里,顾渝睁开了眼睛。

徐灵玉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以为徐灵玉怀疑她的身份,会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可他没有。

顾渝拿起手中的青竹,仔细端详。

这青竹被她折的十分磕碜,这头青到发黑,那头透着枯黄,与徐灵玉对了几招,青竹上面稀稀拉拉的丑叶子残缺不全,很是难看。

然而顾渝目光如炬,像是透过这青竹,回溯起久远的记忆。

“活到老,学到老嘛!”

她笑呵呵的说:“厉害不厉害?我跟你这个少年天才相比,是不是我更厉害?”

她不愿意说。

徐灵玉没有说什么,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笑的漫不经心的顾渝,转身便走。

四下无人,顾渝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壶陈酿的烈酒,仰头便是一大口。

借酒消愁,自是愁更愁。

顾渝与混无生来便被天道选定为魔域之主,可惜她与混无空负魔域之主的名头,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那些年幼时的岁月,如同一场漫长的噩梦。

因此每个欺凌她的人,顾渝都会本能的模仿他们的功法、技巧,直到打败、杀死对方。

那些黑暗的岁月,顾渝不愿意回忆,徐灵玉被太清宗保护的极好,他心思纯粹,顾渝也不想让他的耳朵被那些腌臜事污染。

蓦地,顾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盯住了。

本能让她看向黑暗里的木棉花树,只见树下站着个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那人体型修长,一身黑色长袍,戴着面具,黑暗中只隐隐露出下巴。

顾渝看到他的第一眼,手里的酒就冲那人抛了出去!

那人仿若云烟,顾渝的酒一打过去,那人便消失了。

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来过。

顾渝站直身体,微微一笑:“是你啊。”

我的好徒儿,沈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