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别别扭扭的往前走。
这地宫建的曲折离奇，顾渝是三人之中最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然而这地宫却让她看不出一点门道。
他们越走越偏，地宫逐渐由宽广的道路，变成禁能允许一个人通行的洞。
由此观之，大概这地宫在建立时，便不是让人住的，而是让精怪住的。
顾渝想到之前的那只男狐狸精，细想之下，觉得这里很有可能有只更大的狐狸精。
洞中十分寂静昏暗，前路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黑暗中仿佛有隐藏起来的怪物在窥伺，在这种情况下，顾渝不得不拿出，从仓亥那里顺的超大号夜明珠。
凤权只看了一眼，便道：“南海夜明珠，仓亥还真是大手笔，这都舍得给你。”
顾渝只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古怪，她不动声色：“我可是合欢宗宗主。”
仓亥对她的态度确实十分奇怪。
各大门派的宗主都是体面人，顾渝之前破破烂烂出现在试炼场内，仓亥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问起她经历过什么，好像她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凤权又说这句话，仿佛仓亥才应该是合欢宗宗主，而她只是个——傀儡。
或者说，顾渝很可能并不是宗主。
凤权冷哼一声，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屑：“我是蓬莱掌门，你要是跟我回蓬莱，多少宝物不够你挑的？”
顾渝：“……”
淦！凤权不上钩！
徐灵玉落后两人半步，他的目光落在顾渝身上，眸色深深，似乎暗藏挣扎，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蓦地，凤权和徐灵玉同时停住了步子。
空气中突然起了微风，那风很小，若不是修仙者，压根就察觉不到。
顾渝也发现了不对劲，她往前走了两步，在一个拐角处停下。
凤权皱了皱眉。
顾渝总是这样，艺高人胆大，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生怕最先倒霉的不是她一样。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偏现在顾渝和凡人没差多少，若是出了什么事……
凤权不想往下想了。
她拽住顾渝的手往后扯：“你在干什么？给我过来。”
顾渝只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白衣服的人，便被凤权抓了回去。
徐灵玉站到了顾渝站过的位置，看向不远处。
顾渝一看徐灵玉过去，当即便低声道：“灵玉，你的伤……”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破风之声传来，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侵袭过来！
凤权拽住顾渝就要往旁边躲去，然而顾渝却发现徐灵玉怔愣在原地。
并未多想，顾渝抓住徐灵玉的手，顺着凤权的力道，三人便往角落里躲去！
徐灵玉反应过来，他愣愣看向顾渝。
只见她神色坚定，直直的看向他的身后，其中拳拳相互之意，不掺杂半分水分。
一时间，徐灵玉只觉得心头百感交集。
攻击他们的人，正是渡尘，他的脸色难看又疲惫，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渡尘的头微微歪着，耳朵正对顾渝的方向。
“顾渝。”
渡尘叫出了顾渝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渝看见渡尘就来气，如果不是他，徐灵玉的剑也不会断了。
“你这个老秃驴，我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你管我！”
渡尘握紧手中的九连诛邪杖：“顾渝，你虽未修魔功，但是你身上魔气冲天，说明你天生便是魔胎，你必须尽早皈依我佛，否则终将酿成大错。”
顾渝的脸色阴沉下去，她生平最听不得“天生魔胎”、“终将酿成大错”这些虚伪的话，好像她现在已经是个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可她现在什么都没做，凭什么？
“渡尘，你这句话说的真有意思，你可亲眼看到我杀人放火？”
“未曾。”
“我可曾残杀妇孺，奸.淫.掳.掠？”
“未曾。”
顾渝冷笑一声：“那你张口便说我是魔胎，那我还说你入魔了呢，你作何感想？”
渡尘并不生气，只单手立掌置于胸前：“阿弥陀佛，顾渝，回头是岸。”
顾渝笑容更冷：“回头是岸？可笑。渡尘啊渡尘，你说让我回头是岸，你自己何曾又在岸上。”
这句话本意是为了讽刺渡尘不辨善与恶，只凭九连诛邪杖便要喊打喊杀，实在是令人厌恶。然而只见渡尘听了顾渝的话，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
渡尘像是被这光芒刺伤，手止不住的颤抖。
顾渝面露警惕，突然有些后悔刺激渡尘这个疯子。
这疯子在失去理智时什么都做的出来，她又何必招惹他？
凤权道：“渡尘大师，这个试炼场里不光只有我们几个人，众多门派的弟子都在这里，我们必须尽快出去主持大局。”
徐灵玉道：“无碍，现在只有我们在晨曦殿。”
凤权皱眉：“什么意思？”
徐灵玉声音清冷：“只有你们二人跌入幻阵之中，其他弟子在正殿，我与渡尘大师来寻你们。”
顾渝突然反应过来，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目光看向凤权：“我记得，我是被人拽下来的。”
凤权坦然面对：“是我。”
顾渝出离愤怒：“你娘的！”
凤权狞笑着，用只有她和顾渝能听见的声音说：“顾渝，你上一世不是威风的厉害么？七大宗门里的高超功法全部在你身上用了一遍，你都没有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宫，你肯定没问题！”
顾渝更生气了:“我一个人的身体，就能承受这么多高深功法，那是我厉害，但是这不是你拉我下水的理由！”
凤权被顾渝的无耻惊呆了：“我就没见过被这么多人追着锤，还能这么骄傲的！”
“我骄傲怎么了？除了我之外，谁还能如我一般被这么多高手追着打？”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刚刚还亲如姐妹的二人，此刻说翻脸就翻脸，两人一左一右，谁也不理谁。
徐灵玉与渡尘在前面领路，但是奇怪的是，这两人的关系也看上去十分一般，隔的距离比顾渝同凤权的还要宽。
兜兜转转，就在顾渝头昏脑胀之时，一行人终于和大部队碰面了。
顾渝看到在蓬莱众弟子中吃的嘴巴泛油光的半蛟，想起徐灵玉现在身受重伤，便想过去借内丹。
就在这时，徐灵玉出现在她身后，问她：“你可有做过恶？”
闻言，顾渝转过头看向徐灵玉。
只见徐灵玉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然而他神色十分执拗，像是没有得到答案，绝对不会放弃。
于是顾渝问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灵玉，你自己分的清吗？”
徐灵玉不语。
顾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世上的一切，不是我们想如何就如何的。世人大多身不由己。灵玉，我扪心自问，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事情。”
徐灵玉看向顾渝，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