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好像所有声音所有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整片视野中只剩下面前这个人,脑海里只有他刚刚说出的关心自己的话语——

“没事了。”靳意抿抿嘴唇,睁大眼看着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面前的alpha一贯冷静清醒的面上出现了一瞬的无措,抿了抿薄唇,语气有些磕巴地开始道歉:“不好意思,刚刚误伤了你,这绝不是我本意!”

听到这,靳意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了。

“傻不傻啊!谁会怪你这个不清醒的人?”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去怪罪你。

苏韫舟听后,面色也放轻缓了些许,看着面前少年巧笑嫣然的模样,内心因药物残留导致的最后一丝躁动也消失殆尽。

“等会带你去我家给你上点药。”说完又感觉语气有些不妥,似乎太过于强制,又小心翼翼问,“行吗?”

靳意勾唇一笑,弯起眸子看着他:“行啊!”

“那先出去吧……”苏韫舟移开视线,似乎有些慌乱,疾步向门外走去。

靳意在心里低笑一声,看着眼前人通红的耳廓暴露出他沉稳神情下的羞怯,不禁生出些暖意。

性格冰冷如苏韫舟,原来也会因为某些事情不好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靳意跟在他身后,细长的食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嘴唇,想到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内心既有羞涩,也有那么几丝不可言说的留恋……

踏出大门的一刻,沁人心扉的冷空气迎面而来,刚刚那一场意外似乎像一场带着薄荷牛奶香的梦,随着风吹被压在了心底深处。

“管他记不记得。”就这么一瞬间,他想通了,也忽然读懂了自己那难以捉摸的心思,“可能我就是莫名其妙喜欢上他……

无所谓了,亲到就是赚到,总比一辈子没有交集要好的多——”

那一瞬,脑海里满是班上小女生常说起的一句诗词: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从前的他不懂,曾对此嗤之以鼻,心上人怎会和遥远的月亮做对比,心上人就在眼前,只要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触摸。

紧紧跟着面前的人,那人飘忽的衣角似乎触手可及,也让他恍然回想起自己写在日记本扉页的那一行字。

手可摘星辰——

你以为离天上的星星离自己很近,实际上却间隔了几千个光年,饶是你努力绷直身体探长双手,也触不到他分毫。

但其实没想到,做人不能太贪心,日日能相见,已是实属不易。

“哟!出来啦!”

两人刚出门,就跟在外边等待已久的应珏打了个照面,他那贱兮兮的语气听的苏韫舟的脸色更显阴沉。

“他在哪?”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应珏看见他那副严肃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确实让他不开心了,于是也一撇平日吊儿郎当的语气,正正经经地回答:“雷俊和简明送治安所去了,等会我们路过去做个笔录就行。”

“人群疏散的很快,没人受到信息素影响,但是有人拍了照片上传网络,所以……”应珏顿了顿,看着苏韫舟愈发阴沉的面容,实话实说,“就在十分钟之前,你的一张背影照片和张咏的正面照被曝光了。”

倚靠在门边的靳意一愣,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韫舟倒是没什么激烈反应,只是楞了几秒,便沉声问:“所以?”

谁知下一刻应珏便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上前锤了锤苏韫舟的肩,笑道:“哎呀没事啦!那个帖子不知道为什么,两分钟后就消失了,似乎有人在暗中保护你哟!”

“谁啊?”靳意不禁好奇道。

应珏耸耸肩,表情很无奈:“我也不知道,突然就不见了,下手速度特别快。”

当事人苏韫舟却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表情恢复正常:“不用猜了,我知道是谁。”

“谁啊?”应珏和靳意齐齐看向他,眼中都带着明亮亮的好奇。

苏韫舟顿了顿,伸出修长手指用力弹了一下应珏的脑门,冷漠地说:“你猜!”

说完又伸出手揉了揉靳意的发丝,朝他温和一笑:“我们走吧。”

“嗯……”

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落在后面的应珏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追着咆哮:“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

“苏韫舟你个重色轻友的——”

“……”

半小时后,南城治安所内。

坐在桌子对面的张咏趾高气昂,腕上戴着手铐,表情鄙夷:“你控诉我,你有证据吗?”

另一边的苏韫舟低声笑了笑,双手环在胸前,悠哉悠哉地靠在椅背上没应声。

张咏见他不说话,心中便咬定他没有任何证据,语气便更加猖狂了起来,扭头盯着一旁记录的两位警官,勃然大怒道:“你们怎么乱抓人,快给我解开手铐!”

“他连证据都没有,凭什么判我骚扰加诱奸?反倒是他——诬陷我的名声,他才应该被送进拘留所。”

“你冷静一点行不行!”正在做笔记的刘一苇一脸不悦,他是刚不久才进警局的,实习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表面斯斯文文还说自己是高中老师,结果一点礼貌都没有。

反倒是他对面那个少年,从坐下到现在就没说过话,但在他们说话时也会轻轻点头以示明白。

等到张咏彻底安静了下来,刘一苇才重新拿起笔,对身边中年的警官道:“谢哥,你继续问吧!”

那位被称为谢哥的警察面色严肃,语气也十分威严:“苏韫舟是吧!你先说说这个——张咏对你都做了什么。”

“他是恋A癖,利用教师身份,蓄意引诱未成年alpha,对其实施骚扰和性行为。”少年的语气清冷平淡,说出口的话却像在天空中释放了一阵响雷,让他们猛然一惊。

“今晚他试图下/药强制猥亵我,但因为我身边有朋友未遂,但药确实下了,也用了信息素压制,还造成影院秩序紊乱。”

刘一苇呼吸一滞,忍不住地气愤起来,指着张咏破口大骂:“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畜生!”

张咏听了也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你说谁呢!”

“小刘!安静,不然就出去!”姓谢的警察重重敲击桌面,面带怒意。

刘一苇皱了皱眉,内心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妥协地坐回了座位。

“你也坐下!”谢保指着张咏,怒喝一声。

冷静了几秒后,他再次开口问苏韫舟:“所以你有证据吗?没有确凿证据的话是不能随便指证别人的。”

“呵!”张咏听了露出一道嘲讽的笑,像是咬定了苏韫舟不会有任何的证据一般。

苏韫舟缓缓抬眸,注视着张咏,眼神中似乎蓄着十丈寒渊,让他不禁背后发凉。

张咏露出几分不安,在心底祈祷着苏韫舟没有任何证据,而下一句话就将他的最后一分期颐打入了深渊。

少年的嗓音低沉磁性:“证据……我有!”

“那你得先出示一下你所谓的证据,让我们看看它的真实性。”谢保无动于衷,表情严肃。

苏韫舟抬眸看他:“首先……我有五位人证,其中一位曾经还被我对面这位老师性骚扰过。”

“其二是电影院的监控,应该拍到了他在我饮料中下/药的过程,还有在药效开始发挥的时候尾随我的画面,而我的饮料杯被我朋友带过来了,你们可以检验一下。”

刘一苇听了开始埋头记录,内心一阵暗爽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证据的,害自己白担心这个帅哥一场。

谢保转头招呼门边的警察,让他们去调监控和检验饮料杯,查看少年的证词是否属实。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沉思片刻开口:“我们找人去排查,现在你的朋友也在接受调查,但如果最后这一切属实,也只能证明他确实想要诱奸你,并不能给他曾经做过的的事情定罪,毕竟……”

他还没说完,下一秒少年又开口了。

“关于他侵害未成年alpha的证据……我也有。”

谢保一愣,反应过来后看见少年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段文件,带着些电流声的录音在审讯室传了出来,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你应该猜到了,我是恋A癖。”

“在南城二中执教那么多年,上手的学生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主动找上我的,或是被我花言巧语蛊惑的。”

“……”

“所以,即使是用极下流的手段,我也想一尝芳泽——”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老师!”

“做老师似乎有一种特权,学生都很信任你。这些年来主动爬上我床,或是只因为我威胁他们,以夺取一个考试加分名额而被迫让我上的alpha比比皆是。”】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谢保和刘一苇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答案。

而一旁的张咏已是面如土色,双手接连颤抖着,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