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都是黎昙说着玩的，没有洗脸水也没有洗脚水，他不喜欢别人替他准备这些，黎昙先去隔间洗漱，洗漱完轮到余傲，余傲则在隔间对着空气无声辱骂了整整三分钟，这才觉得胸中浊气尽抒，洗漱完出来。

本以为黎昙都睡了，谁知对方从包里拿出七八个白瓶绿瓶的，余傲下意识嘴欠：“不愧是黎影帝啊，养身保健品都能带进来。”

黎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拧开其中两瓶，倒了几粒就着床头柜上的水喝下。

余傲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微微蹙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快步走到黎昙跟前。

药瓶被拿走，黎昙挑眉，这些年还没人敢随便从他手里拿东西。

“安定，艾司唑仑……”余傲念出声，然后脸色巨变，他倏然看向黎昙，眼底的暗流疯狂涌动：“你吃这些做什么？！”

黎昙闻言往后一靠，姿势闲适：“你觉得呢？”

像是一句话，问出了很多种意思。

余傲感觉心头被人扎了一下，惊慌失措的疼。

“你失眠？”余傲问道。

黎昙点头，正要回答，敲门声响起：“影帝，余老师，睡了吗？我们来架个摄像头。”

余傲看向门口，颇为不耐烦，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对，就是这种神色，黎昙感觉浑身血管在这一刻爆裂，说不清是狂喜还是难过。

“进来吧。”黎昙哑声。

余傲赶紧从黎昙身边退开，顺便拿走了两瓶药。其他的被黎昙收起来，摄影师推开门架器械，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不用开音频。”黎昙说道。

这个要求没问题，有些艺人睡觉爱打呼噜，为了维护形象，经常不开音频。

等摄影师处理好一切离开，余傲已经在自己床上躺下了，而他的床跟黎昙的床就隔着三米远的距离，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木料腐朽的味道，黎昙更加睡不着了。

忍了几分钟，黎昙自黑暗中看向余傲：“把东西还我。”

余傲没吭声。

“知道你没睡。”黎昙继续。

余傲叹了口气，起身拿过一旁的外套，从里面口袋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扔到黎昙身上：“把这个压在枕头下面。”

黎昙捡起来闻了闻，一颗心接二连三地疯狂跳动，此刻已经木了，只是隐隐作痛。

昙花香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是余奥的最爱。

哪怕黎昙跟余奥站在一起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哪怕每次余奥身上都喷洒着不同的香水，但黎昙还是牢牢记住了这种味道。

自己没疯，黎昙很清楚。

看他盯着小香包出神，余傲有些不自然：“这是提神防蚊虫的，也有放松神经的效果，对身体没害。”

又过了半晌，黎昙动了，他像是这么坐了很久，肩上簌簌落下一些灰尘跟木屑，余傲在他身上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寂寥，只有一瞬，却惊得他连瞌睡都没了。

“你……”

“睡吧。”黎昙将小香包压在枕头下面，心里地覆天翻，动作却极稳，他已经经历过最绝望的事情，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这一夜，是黎昙三个多月来，睡得最沉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