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其实是想看戏的，但毕竟在自己公司，真让穆沉把人打废了，算谁的？
“哎穆总穆总。”纪凛压下笑意，上前从穆沉手中“解救”下王涛，笑道：“我请您吃饭！看在我的面上。”完全就是在客套。
穆沉又扫向曹威：“这人做什么了？”
纪凛没吭声，余傲接了一句：“反正做了一件比你想拧断他的手更严重的事情。”
穆沉眼神微冷，曹威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穆沉。”段青舟轻声开口：“我有些累了，回家吧。”他现在的心还是有些乱，刚从一场桎梏中解放出来，面对别人没问题，但是一看到穆沉，就觉得疲惫，就想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穆沉最后看了眼王涛跟曹威，通过他的眼神余傲就知道，这事没完。
纪凛喊来助理，让他把王涛两人全送去医院，该看手的看手，该看脑子的看脑子，算工伤，有钱！
从录音棚出去，一路上纪凛都在给余傲说教：“我说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聪明的时候感觉谁都能撂倒，一上头先把自己撂倒，今儿这事要是压不住，传出去怎么办？”
“没办法，看到那种货色手心痒。”余傲浑不在意：“正好，培养一下我粉丝的接受能力。”
“你可饶了祁岚吧，以前她当好几个艺人的经纪人，每天风驰电掣气都不帯喘一下，现在就照顾你一个，都跟周瑾汇暍上蜂蜜水芝麻糊了。”
余傲轻笑：“她那叫夫唱妇随。”
纪凛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你自己问他们呗。”
纪氏内部不允许谈恋爱，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祁岚跟周瑾汇，全部的精力砸在这对娱乐圈的雄雄双煞中，给公司那是做了大贡献的，大到纪凛听到的第一时间除了惊讶，也没觉得多么不能接受。
“纪总，我能跟余傲单独说两句吗？”穆沉转过身。
纪凛退开，“你们聊，我还有点儿事，先回办公室了。”
段青舟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偶尔朝这边看两眼。
穆沉一直关注他的状态，抓紧时间同余傲道谢：“天大的人情，余傲，你让我怎么还都行。”
“不用，都是朋友，青舟那样”余傲想了想：“我感觉得出，他自己也在奋力挣扎，但是你给的环境太
温柔了，适当也得狠狠心。”
穆沉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不一样余傲，且不说我能不能过自己这关，就说青舟，他的承受能力
一向很好，但未必能承受的住我的一句冷言恶语。”男人顿了顿：“实在舍不得。”
“行，回去慢慢养着吧。”余傲笑道：“但你要是真想感谢，以后代言找我。”
穆沉点头：“自然。”只要余傲还在娱乐圈，穆氏的代言就不会落在旁人身上。
一坐上车，段青舟就靠在穆沉怀里，有些脱力。
刚才人多，知道段青舟脸皮薄，穆沉没敢过分，现在抱着人，立刻上下其手的检查：“伤到了没？”
“没。”段青舟眼角发红，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之前那浑浑噩噩的两年，一下子成了眼前浓雾，终于能肉眼看到，不是深陷其中，他真切感觉到了外界的东西，欢喜而心酸，“穆沉”
“在呢。”穆沉抱紧段青舟，没见这人身上落伤，松了口气：“以后想动手喊我行不？你要是伤着，我杀人的心都有。”
“嗯。”段青舟阖上眼睛，只觉得格外轻松，连外面微风从车窗擦过的轻微响动，也听的清清楚楚。
段青舟回去就睡了，傍晚时分被穆沉捞起来喂了几口热粥，然后开始发起低烧，家庭医生第一时间赶到，大致检查了一番，然后神色一松：“心病没了，吐点儿陈年积累的邪气。”
穆沉听懂了，他就坐在床头，捧着一本相册，一直守着段青舟。
凌晨三点段青舟惊醒了一次，他脸上的潮红褪去，发着白，穆沉看着心里疼，凑近问道：“哪里难受？”
段青舟张了张嘴，吐出的气忽然凝滞了一下，瞬间，穆沉脸色一变，头都没转，手往后一探，精准摸到了床头柜上面的喷雾。
段青舟抱着穆沉的手吸了几口，舒服了不少。
穆沉将人抱起来：“难受的厉害？”
“不难受。”段青舟嗓子发哑，他只是轻微呼吸困难，也没犯哮喘，比起往年的情形不知道好多少，就说去年这个时候，他一个人住在那间租下的房子里，卧房都不敢睡，因为太潮了，腿疼的受不了，有时候哪儿哪儿都难受，就躺在阳台自己熬着，铃铛睡在一旁，时不时舔他一下，对铃铛的特殊眷恋，就是这么养出来的，段青舟无数次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可每每都是铃铛凑上来，像是在无声说着：你快点儿好，我饿了，也渴了。
段青舟惊讶的发现，他再想起这些事，心中已没了那种荒芜苍凉的自卑感，就像在回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段青舟靠在穆沉肩膀上，整个身子被他包裏住，安全感爆棚，他逐渐清醒，注意到穆沉手边的相册，指了—下：“谁的？”
穆沉发现段青舟一下子有了神采，这才稍稍放心，将相册拿过来：“猜猜看。”
不用猜，段青舟就着穆沉的手翻开第一页，然后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人是自己，脸上帯着久违的自信阳光，温和不减，穿着运动服站在操场上，大学时期的。
段青舟十分惊讶：“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不知道吗？当年在学校，你的照片折合成人民币能卖到两百块一张，不少人靠这个发家致富。”穆沉语气得意：“不过多数都是我养活的。”
段青舟眼中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只要有人卖，我就买，旁人抢不过我。”穆沉又说了一句：“因为他们都没我有钱。”
段青舟一下子笑出声，他继续翻阅着相册，心中一个形象不断变得清晰，那是曾经的自己。
忽的，段青舟握住穆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没事了。”
穆沉眼中的水汽一下子浓郁，却又在瞬间消散干净，他专注地盯着段青舟，然后挑起对方的下巴，俯身来了个绵长的吻。
“好。”穆沉在心中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