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那从雾中走出的神秘身影是(1/1)

“总想着去牺牲自己,然后让别人开心,可别人开心么?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开心,怎么让别人开心?”

“你若真的心如止水了,又何必惧怕微风拂过呢?”

“天阙皇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荣华富贵?”

“为什么武当能做掌教的人,都一个德行?”

静室里,这些话在虞清竹脑海里不停地盘旋。

她一侧头,看到铜镜里映出的娇美女子,那是她,也好像是一座冷冷的冰山,不想和任何人靠的太近,否则冰融化了,就不再是山吧?

“无论如何我要说服他。”

虞清竹霍然起身,她担着这一代的责任和使命,却也担忧着师弟。

若是神医治好师弟也就罢了,但神医都说了,师弟这情况已经不是病了,而是一种命运。

那么,她一定要劝服师弟,让师弟不要再在武当浪费时间了,他该有更好的更快乐更幸福的生活,他还年轻,他还能去做其他事。

想到这里,她转身出了庭院。

庭院里挂着一个鸟笼。

笼子里,是师弟的生母留下的信鸽,说若有急事可以写信通知她。

这只信鸽有着普通信鸽远没有的体积,一双眸子更是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凶光,皇都虽远,但这样一只凶猛而奇怪的鸽子想必定能飞到。

虞清竹咬咬牙,提笔落款,开始把夏极的情况,还有她的想法写在信里

写完之后,她喂了这鸽子一把米,然后将信纸绑在红眼信鸽脚上,然后放飞。

鸽子“咕咕咕”发出几声如夜枭般的不详怪叫,展翅飞上了天空,渐去渐远。

一身玄袍的娇美道姑站在庭院里,仰望着天空。

而从鸽子的视角,庭院却宛如球笼。

虞清竹心底再度回想起了神医的那些话。

她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去见见他吧。

没多久,神火宫就要确立了,到时候就没时间了。

周围开始变得危险。

去见见他吧。

或许确实该让他回来,哪怕天天留在我身侧,在他生母到来之前由我保护他,有火德星君箓章,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可以护住他!

虞清竹走出屋门。

走到通往后山的路。

四名剑修靠了出来。

虞清竹道:“不用跟了,我一个人去后山。你们小师叔独自在后山那么久,也没有遇到危险,我也不会。”

四名剑修有些迟疑,但这确实很有道理,小师叔一点功力都没有,却能在前山后山之间安全往来,那么师姑又怎么会遇到危险?

他们正想着的时候,虞清竹已经飘然走下了石阶,往远而去,好像一片墨云,沉甸甸的。

快要下雨了。

虞清竹走过这条道。

记忆也随着漫步而涌出。

这记忆,有真实世界里,师姐和师弟在这条道上走过的。

也有在黄粱一梦里,她和师弟度过的一生。

她走到一处,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那是一个高丘,她却忽地抿上嘴唇,眸子里闪烁着无穷的复杂。

梦里,白发苍苍的她带着他的骸骨回了武当,然后就在这个高丘上立了一座墓碑。

她又嘱咐后代,等她死了,也一定要埋在这里。

这高丘,被鲜花包围,又恰好被山泉流过,师弟爱喝酒爱钓鱼,葬的地方一定要有水才行,否则多孤单?

她醒来后,明白了那是梦,竟还有些遗憾,若不是梦就好了,不是梦的话她真的就和他葬在一起了。

虞清竹深吸一口气,感到心境有些松动这样的心境,若不平复,怕是无法再执章了。

可话说回来,火德星君好奇怪呀,她都不知道她怎么招出来的也没用观想,也没用念咒,也没需要心境契合,就好像是喊了声“星君,帮个忙”,然后星君就出来了。

思绪胡乱闪着。

不觉已经过了很久。

前山已经不见了。

忽地,

虞清竹顿了顿脚步。

一股奇异的感觉升了起来。

她有过云游经验,又天赋极强,各方面素质都堪称是天才级别的。

所以,她很信自己的直觉。

啪嗒

啪嗒啪嗒

雨水落了下来。

茫茫大山也起了雾,在春雨里,好似一副画卷。

但虞清竹莫名地无法感受到这画卷,而只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冷,光线也黯淡下来,潮湿幽暗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择人而噬的诡物在死死盯着她。

她闭目再睁眼,以一丝气息探出,而动用望气术。

视线缓缓扫过四周。

没有妖气。

但是,虞清竹却感到阴冷感越发浓郁。

怎么回事?

啪啦

她身后的芭蕉叶忽然响了下,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虞清竹猛然抽符,回头,但却见是一个野兔。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野兔而放松下来,反倒是神经崩的更紧了。

这里已经是深山了。

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太极宫的人知道。

即便她被人杀死,肢解,抛尸荒野,或是捕获再行以极刑。

是有什么东西在针对武当,所以盯上了身为武当掌教继承人的她么?

她心底猛地一惊,眼前里猛地浮现出之前俞重山、莫空云狰狞地向自己扑来的情景。

可神医已经检查过所有人了。

但若是连神医也检查不出来呢?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忽地闪过老道的声音,那是武当不知多少年掌教口口相传的话

这句话,化作嘶哑苍凉神秘的低语,在她耳畔带着轻轻的狞笑温柔地呢喃着

“龙,彼岸,三道三魔,三十三天,六座山庄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

那么就意味着不朽宫,醉生梦死宫是存在的。

这两个宫,一个宫的人会不停地夺舍,不停地活下去。

一个宫的人会永远在做梦,成为梦里的人。

他们可能是任何人,可能在任何地方,可能做到任何事情。

可是,他们如何成为梦里的人,行为准则又是什么,又有谁知道?

会不会和这些存在有关?

如果和这些存在有关那么,神医又怎么可能查出来?

虞清竹急忙默念金光咒,一层金光附体之后,她速度快了许多,双手执符,往前匆匆奔跑而去。

她已经不敢去找夏极了。

因为,假如她真的被这些诡异的存在盯上,那么她找到夏极也会让夏极枉死。

小师弟没有力量,他会被那些诡异残忍的杀死。

甚至也如俞重山师侄一般,被控制,而生不如死。

不行。

她不能去找夏极!

不能让夏极受她牵连而死!

虞清竹匆匆而行。

整座大山里,似乎只剩她一个人了。

细雨落下。

山雾越来越浓。

那股阴寒的感觉也越来越深。

虞清竹慌忙地偏离了山道,她无法回头,无法往后山,只能绕向岔路,向荒山野林跑去,然后寻到有利地形后,再想方设法利用符箓斩杀来敌。

可如果敌人不露面,而拖到深夜,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复杂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三道白影正在飞快掠动,向她追去。

他们无声无息,而且四肢有着诡异的不协调感。

譬如,走着走着,腿会诡异的弯曲,身体会诡异的扭曲,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前行的速度。

雨水逆风拍打在三道白影脸上,掀开他们的头发,露出脸。

这竟是三个武当弟子。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追来的,也不知目的如何,更不知为何没被神医发现。

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好像正活在梦里一样。

时间已经持续很久了。

天色已经晚了。

暮色早至。

大雾越来越浓。

山林越来越深。

这三道白影眼见着远处的身影速度开始放缓,笑容更加诡异和阴冷。

但忽地他们的笑容僵住了。

身形止住了。

因为

地面上突兀地蓬起一根根黑蟒样的树根。

他们如踩入了蛇窝。

一瞬间,数不清的黑蟒破土而出。

黑蟒们飞快地出现。

如笼子般飞快地笼住地面的“他们”。

飞快地把“他们”拖入地下。

地下传来几声剧烈的抖动,和闷响,如被人捂住嘴鼻的窒息者的挣扎。

那抖动越来越小,越来越深,好像被厚葬在了深土之中。

紧接着,就没了动静。

虞清竹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些追赶者太狡猾了,他们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远远地吊着,在消耗她的耐力和心态。

可是

她真的没太多力气了,只能寻找有利地形来正面对峙了。

忽地,她身形猛地一僵,寒风吹过,肌肤上如有冰冷的死蛇游过,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浓雾里出现了一道人形的轮廓。

那轮廓于此时出现,说不出的邪气和诡异。

脚步声,很轻很慢,却如踩在她的心头。

她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而她双手死死抓着符,全身绷紧,向着那浓雾里的轮廓厉声问道:“谁?!!”

“是谁?!!”

来人越来越近,

露出模样,

露出笑容。

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月白的道袍上,

还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

虞清竹愣住了。

而夏极眉眼带笑,温和地问了声:“师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