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大惊,立刻转到前面,蹲下身去看澋涵。

就见澋涵长眉微蹙,眼尾发红,眸中覆了一层水雾,身前的皮肤整个变成淡粉色。

“师、师、师尊……”沈颜被惊得语无伦次,师尊这伤竟然疼痛至此!

伸手推开沈颜离胸口太近的脑袋,澋涵快速旋了个身,让自己正对圆桌,将双腿藏在桌沿底下。

可恶!竟然……有了感觉!

咬着牙垂下长颈,怒道:“你、动作快点!怎么婆婆妈妈的!”

“好了好了!这便好!”沈颜连忙站起身,手下速度加快,轻柔地在最后一段伤处涂好药膏,随后从乾坤袋取出洁白干爽的纱布,帮澋涵包扎。

谁知这一步更是要命。

把一条长长的纱布贴在澋涵伤口后,沈颜不得不完全环住他的后背,把纱布从他身前绕过来。

澋涵被沈颜贴近的温热胸膛灼得身子一软,低哼一声便朝桌面伏去。

羞愤地咽唔:“不要包了……你出去!”

沈颜冷不丁被澋涵身前的纱布扯得折下腰,也是往前一扑,把澋涵拥在了胸前。

他赶紧丢开纱布,双手撑住桌面,往后退了两步。

哑着声音说:“快好了,师尊再忍一忍……”

说罢,不等澋涵拒绝,兀自咬紧牙关,重新走上去,就着澋涵趴伏的姿势继续包裹。

澋涵也只能咬牙忍耐。

终于,最后一个绷带绳结系好,沈颜直起腰身连退几步。此时他贴身衣服全部被汗湿透,整个人犹如在水中游了一圈。

澋涵也长长呼了口气,周身压力顿减。

除了很有感觉的那处还在彰显存在感。

冷眼看着沈颜弯腰收拾地上散乱的衣物、带血的纱布、茶具的碎片,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一定、一定是万妖山那夜的后遗症……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么?

脑海中浮现起那夜的情形,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紧紧捏住拳头,指尖掐进掌心,痛感让他清醒。

不得不承认,那样宽厚的胸膛曾让他有过片刻心安,那样温暖的拥抱令他忍不住贪恋……

只是,他没有权力放任自己沾染七情六欲,他还活着的唯一原因,是报仇!

抛却欲念、勤勉习武、日夜修炼,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他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因素影响自己的复仇计划,任何耽误修为提升的可能都要扼杀在萌芽之前!

包括这个只是稍微靠近,就让自己升起不该有的欲念的弟子……

“师尊,都收拾妥当了。”

沈颜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澋涵的思绪。

心情晦涩地望了眼衣襟湿透、神情局促的小徒弟,他放淡语气,道:“嗯,下去吧。”

等沈颜出去关好门,他垂眼看了看腿间,睫毛颤了颤。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着实出乎意料。可他的心境容不得半点波澜,这次,只能对不起小六了……

小六,除了武道为师也教不了你什么,且平时对你非打即骂,实在不算什么好师尊。若是替你找个和蔼可亲的新师尊,你也能高兴点吧?

心口酸痛起来,他强自压下这种感觉,换了套衣服,去榻上盘腿坐下,默念清心咒。

沈颜出了澋涵寝殿就差点腿软跌倒。身后的伤似乎崩裂了,能感觉到隐隐渗出血来,丝丝刺痛遍布后腰。

不过跟师尊的伤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以后,再也不可以轻举妄动了!

自己做了坏事,承担后果的却是师尊。决定守护的人,反而被自己连累地伤痕累累……

试问,世间还有比他更失败的男人吗?

沈颜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小院,扑倒在床上,紧紧攥住被褥,任自恨的情绪把自己包围。

今晚,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将是难眠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顾清就赶了回来。先是去澋涵寝殿探望了师尊,然后到沈颜的小院子看师弟。

“师尊怎么样了?”一夜未睡的沈颜一见到顾清,就急着跳下床。

“看着精神不太好,应该是失血过多。不过有元婴长老每月份例的补血丹、养气丹,不会有大碍的。”

“还要我过去为师尊换药吗?”

“不必了,师尊命我帮他换药。你这几日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免得惹他老人家生气。”

“……知道了。”沈颜闷闷地趴回床上。

顾清看师弟恹恹的,本不想多说,但想起他做的破事,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好端端地去惹火烈鸟做什么?”

“对了,师兄,火烈鸟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不过好歹救了回来,且要养一阵呢!等会儿,我问你话呢,别给我扯开话题!”

“师兄,我、我只是想看看火烈鸟能不能吃辣……”沈颜下意识地扯了个理由。

“什么!?”顾清气得音调都变了,“为了这么点玩心,就害师尊伤那么重?”

“师尊说要怎么罚我吗?”

“你还有脸问?暂时没说,不过,肯定不会轻饶你!”顾清瞅了瞅沈颜的屁股,无奈摇摇头。

“嗯。”沈颜轻轻应了声。

随后几日他都是神思恍惚,每天靠顾清的只言片语去揣测师尊的伤势。

这天一早,顾清面色古怪地进来唤他:“师尊让你去正厅。”

沈颜的棍伤已经大好,正在桌前坐着,随意翻看修炼功法的玉简。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急切问道:“师尊说是什么事吗?”

“这……你到了就知道了。”顾清为难地说。

沈颜以为是要罚自己,忙理了理衣襟袖口,大步往外走去。

顾清在后面见他这么着急,不由得叹了口气。

翠竹峰正厅一般不用,只有正式集会或者重大典礼时才会开启。沈颜快走到正厅时才回过神,脚步慢了下来。

若是单纯为了罚自己,不应该去正厅。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

这么一想,他就侧身回头去看顾清,此时才发现顾清脸色发苦,心中更是奇怪。

面对近在咫尺的翠竹峰正厅,他踟躇着不敢前行。似乎里面等待他的,将是一些他绝对不愿意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