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1)

想来近日众人连续几日舟车劳顿奔波,一行人除了驾车之人,剩下的都东倒西歪的昏睡过去了。

余珆这一觉睡得时间可不短,还是因为五脏庙叫嚣,这才睁开了双眼。连忙用手将马车窗棱打开一条缝,瞥了眼外面的天色,轻声出口问道:“叶尘,现已是何时辰,距这江都城尚有多久?”

“夫人现已是酉时,距离这江都城上不足十里地之遥,估摸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能到了,夫人可是饿了?马车之内,叶尘提前备了些糕点果脯零嘴之类,难得能有这些吃食路上充饥。杭儿也吃了不少时日的干粮,只怕心里早已是怨声载道了。”叶尘隔着车帘回复道。

只是叶尘没料到自己话音刚落,苏杭恰好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紧跟着卓晁也跟着坐了起来。刚一坐起来的苏杭,便用鼻音软糯的声音对着娘亲说道:“娘亲,杭儿饿了,晁儿哥估计也饿了。杭儿都睡一觉起来了,为何还没到这个江都城,杭儿屁股在马车上都颠得发痛了。”

说吧,苏杭抱怨完后伸手在屁股上用手搓揉了好一会儿抱怨。只是她身旁站着的卓晁不由自主得想到自己家中,常年卧病在床身体羸弱的娘亲,羡慕的紧。

卓晁只觉得自己眼眶发酸微微发红,不想让苏杭及余珆察觉到自己神情的异样。快速将头低下将脸侧了过去,悄悄用手背摸了把眼睛,有几缕水痕留在了手背上。

在抬头的时候,卓晁用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余珆和苏杭开口道:“谢谢夫人一路照顾,晁儿嘴笨不会说什么肺腑之言。只是晁儿虽然年幼,也深知夫人此番举动俱是因为心怀仁义之心。”

余珆跟卓晁虽只有几面之缘,可也瞧出了他这人心思偏重,只是内向了些秉性倒是不坏。而且看着眼眶似有红肿的痕迹,余珆便开口关切地问道:“晁儿哥,莫要说些这般见外的话。你爹爹卓太医医术高超,壶济世悬救人无数,妾身这点举动于令尊相比不足挂齿。只是,晁儿哥眼睛似有红肿之状,要不要喊你爹爹卓太医来瞧上一瞧?”

猛然听到余珆的关切,惊得卓晁慌忙摆手后退:“不不不,没事儿就刚刚眼睛突然觉得有点痒,就用力搓揉了下。晁儿眼下已无大碍,夫人莫要担心。”

余珆便伸手在马车内里翻找出些糕点果子、果脯蜜饯装在盘中,放在坐塌小几之上。苏杭一见这些各色各样的吃食,立马拉住卓晁的手到了坐塌之上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边吃边聊,苏杭素来又是一古灵精怪之人,连带着卓晁间隙查问几句话,时间就在欢声笑语中溜走的很快。

突然马车外传来嘈杂的喧闹哭泣声,让苏杭满腹好奇偷偷打开车窗缝隙趁机瞄了一眼,一看外面的景色惊吓的忘了合上嘴。

余珆连忙凑过身子,看了一眼窗外的情况后,飞快地将车窗闭合上。让一旁站立的卓晁也忍不住出言追问道:“夫人,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哭泣喧闹声如此之大?”

正蹲下身子捂住苏杭眼睛,伸手将苏杭抱在怀中对着卓晁解释道:“外面俱是曝尸荒野的流民,亦或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家中之人却无能无力只能哭泣。晁儿哥跟杭儿尚且年幼,不要去看这些事情为好。”

说罢将一旁的呆呆站立的卓晁也一把拉了过来,将两个孩子揽在了怀中,轻声哄劝道:“这就是为何卓太医和为娘一定要来此地的原因,先是为娘不放心身在江都城的杭儿外祖父母,其次这江都城内的老百姓为娘也想力所能及能帮多少算多少。可这次半途遇到卓太医,这江都城内的百姓这是有救了。只是眼下江都城怕是有瘟疫肆虐,晁儿哥和杭儿出了马车一定要听话地带上面纱不可掉落。不过为娘还是不放心,最好就呆在马车上,让叶尘守护着你二人是最好不过的。”

苏杭人小鬼大,虽不知瘟疫到底有多严重,可刚刚映入眼帘的画面还深深地镌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便年岁尚小,也深知外面的危险,便听话地点头答应道:“娘亲放心,杭儿会乖乖得跟晁儿哥呆在车上哪儿也不去。只是娘亲,那你一定要早去早回,杭儿等娘亲和卓叔帮完大家后早点回来。”

带上马车内早已备好的面纱给自己带上,又仔细得给苏杭以及卓晁将面纱仔细佩戴好,检查没有什么纰漏之后余珆这边开口问道:“叶尘,现是否已到江都城城外的官道上了,府中所有人俱要佩戴好面纱莫要让滑落,莫要轻易直接去接触病患者。我看这官道之上只留有水渍淤泥,想来这江都城内的积水被想办法排了出去。这样也好,你先命杨昊前去打探我爹娘余家的具体情况后,我们暂且先停在这城外暂且不进城。等杨昊回禀消息后,我们再商议后按计划行事。”

叶尘早已吩咐众人,早早将提前准备好的面纱和帷帽拿出来佩戴在身上,果然越靠近这江都城附近沿途遇所见之处让让人震惊不已。

愈发觉得出行前花费那么多时间专门提前采购的这些物品,真的都没有白白准备,此刻开始排上了大用场。叶尘便将余珆的吩咐安排下去,只见杨昊从这后面的一辆马车上足尖一点,人便腾空而起,快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将马车赶到一处相对平缓空旷赶紧的地方后,叶尘便将缰绳拉紧停下了马车,身后紧跟着的几辆马车也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担心这周围的草丛在水患后也不洁净,叶尘走到身后马车上摸出不少干草丢给马儿吃,顺便抚了抚马背上的鬃毛。好在这杨昊以前曾是余家镖局当家余盛海的左膀右臂得力手下,后也被余盛海一并命去守护余珆。

话说这杨昊身手敏捷,对余家位置早已烂熟于心,快速穿梭于江都城内的大街小巷后身形很快便在余府门口站定。只见枣红色的大门紧闭一把铁锁挂在门上,杨昊便施展轻功提气一跃越过府中围墙。

落地后才发现往日里喧闹静谧的庭院此刻显得在淤泥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脏乱,也不见下人忙碌的身影。空旷的庭院显得很是古怪,杨昊只好转身朝着府中屋顶一跃。

站在高处后,杨昊将脚下的余府尽收眼底,眺望远处之时似有炊烟隐约升起。杨昊这便立刻足下生风,在房顶脊背上几个连续跳跃之后,便迅速朝着那炊烟之处奔去。

几个纵跃之后,杨昊身姿轻巧的跃下屋顶立于空旷之地,房中之人似察觉到庭院中的动静。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后边没了动静,可也不见有人出来相迎。杨昊便有意隐身藏身于一墙角拐弯处不在发出动静,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

屋内之人想来是等了好一会功夫,听到外面已然没了动静后,一间不起眼房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缓慢地推开了。只见一个瘦小干瘪老头小心谨慎的探出脑袋,警惕得环顾四周后并未在四周发觉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的将门完全打开。

只是仔细打量就会发现,这老头手中还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莫不是哪里窜出来的野猫,没得吃食了,这便偷跑到这府中庭院伺机寻找吃食。”

老头正欲转身返回屋内之时,哪知身后猛然传来一句话道:“你这王老头,许久不见怎竟骂上人了。”

吓得老头手中的砍柴刀差点没吓得脱手而出,连忙转身发现此时一个青年汉子正站在这房前庭院处。定睛看清此人面容后,王老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嘴巴惊讶地合不拢嘴。

看到王老头短时间脸上神情的剧烈变幻,惹得杨昊忍不住开口道:“我说王老头,你我也就半年多未见,怎你一幅活见鬼的样子。既然,你这般不待见于我,那我走便是了。”杨昊说罢详装伤心欲绝样,便欲转身离开。

一看杨昊要走,这王老头才梦然醒悟过来。连忙将手中的砍柴刀丢弃到一边,小跑过去紧紧拽住杨昊的衣袖,欣喜若狂的说道:“你这浑小子,许久未见竟敢拿老汉我寻开心。只是你这小浑小子,此刻不应是在那泗州城内苏府中保护大小姐的,怎么会现身这几百公里外的江都城内?”

杨昊这边给王老头简短解释了下缘由,王老头听完杨昊叙述完这前因后果,连忙喜出望外紧紧握住杨昊的胳膊追问道:“听你这浑小子之言,大小姐现已到了这江都城外,此行还特意将小小姐也带在了身边。若府中老爷知道了这个消息,定会满心欢喜的。哎,若是平日里来了都是好事。可眼下这江都城经这水患后,也不知这次伤亡有多少人。初始雨势不停,老爷便心善将家中的下人俱已遣散逃难,临别之时赠与每人一点盘缠。只是这府中人数众多,物品也都要收拾打包。仅剩心甘情愿留下来帮忙之人,刚把府中贵重物品银钱吃食转移到府中祠堂之中,整个余府只有祠堂是地势最高之处,众人只好暂且一直呆在那里避难。哪儿知后面雨势愈来愈大,众人就被困在祠堂之中有短时日。”

听闻这王老头的一番描述当日之情景,杨昊虽未亲眼见证,单是在一旁听得也觉得当日定是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