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灵均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异样,拦住了一名侍女,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侍女被上面吩咐好了的,除了干些普通的劳活,别的一概不许碰,尤其是床榻上的人,若是伤着损着,自己这条命也无需留着了。

她仔细思考了些许,她这几日在此不是毫无所获,她长着眼睛,能看见魔尊大人与这人相处十分密切,但凡魔尊回来,便在房间里与这人独处,她也是能估量出,这人沐浴熏香,都是魔尊大人亲手伺候的,这样看来,这人身份必定不凡。

可若身份不凡,为何会被囚禁于此?

她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这床榻之人,不过是魔尊大人的一个禁脔,来了兴趣便多宠爱一些,失了兴趣也离被赏给别人的命运不远了,不过是现在自作清高,欲拒还迎,让魔尊多对他感些兴趣罢了。

她这样想着,眉目间多少有了些轻视之意,不过以解灵均的情商,对这种微表情,显然是看不出来的。

那侍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颇有些幸灾乐祸道,“魔尊娶妻,天地齐贺。”

解灵均微微有些呆滞,那侍女以为他心伤,语气也软了三分,道,“你不必忧心,到时候趁着大婚热闹逃出去,有夫人坐镇,魔尊不会不给她面子的。”

那侍女只是听闻魔尊要大婚,并不知那人是谁,自然而然代入了女子之身,而解灵均听她这么一说,也自然以为这“夫人”是个女子。

他皱了皱眉,疑惑道,“魔尊……娶妻?”

上至九重天,下至八重渊,到了现在,哪处不是沉言的地盘,哪处不听他号令,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利益而与人联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将要迎娶之人,是他的心上人。

那侍女虚虚应了一声,忙完手上的活,就退下了,刚打开门,正好碰上了进来的沉言。

那侍女一惊,立刻跪地行礼,沉言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奔着解灵均而去。

侍女忙关上门,退下了。

解灵均坐在床上看他,今日的目光有了些许异样,竟然连沉言也读不懂其中意味了。

解灵均想问,阿言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姑娘?

他又想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问这些总归是有些不妥的。

虽说沉言叫他师尊,但他总觉得对方不过是讽刺罢了,哪有什么资格再管他?

他又想问,他娶妻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放自己走了?

可解灵均又怕问出口之后,自己被折腾得更狠。

他眼神变了又变,终归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看了沉言一眼,就低下头来扣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囚仙钉。

沉言皱了皱眉头,上前擒住他的手,低声问道,“师尊又在想什么?”

解灵均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懂我懂得厉害吗,今日怎么读不懂我所思所想了?”

他不过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落在沉言耳里就变成了讽刺,冷笑一声,道,“也是。”

“我怎么比得上师兄。”

“我在八重渊的那千百年里,单师兄一人陪在师尊旁边,起居饮食,自然安排得条理分明。”

“定然比我要了解许多。”

他握着解灵均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眼底慢慢都是不甘心,最后还是松开了解灵均的手腕,颇有些残忍地说,“可是师兄还是死了。”

“这世间,能叫师尊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神色疯狂,还带着一些骄傲,让解灵均颇有些不解,他的确不知道这与子息有何关系。

这与他在八重渊待了千百年又有何关系?

解灵均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想说些话缓解一下气氛,尴尬地笑了一声,问道,“这两日,你都在做什么?”

沉言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才缓声道,“处理魔界事务。”

解灵均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八卦的心,试探地出声问道,“听说……你要娶妻了?”

沉言眼神一沉,解灵均暗叫不好。

这这这……该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一个污点而想斩草除根吧?!!

沉言抬眼看他,声音沉稳,道,“谁与你说的?”

解灵均深吸一口气,看他这危险的表情也不应该轻易泄露了是那侍女给自己传信的事情,便揉了揉眉心,低低叹了一句,模糊言语道,“似有人提了一句,或是我听错了。”

沉言支头看他,似笑非笑道,“师尊能接触到的,无非是周遭的侍从。”

“师尊若不想说,我杀个干净便是了。”

沉言本觉得他知道也无妨,可现在看他目光躲闪,分明又在骗他了,心里自然不爽快。

解灵均以往从来不积德,冷眼旁观的事情干的得心应手,现在遭报应了,才开始有些悔恨之心,连忙伸手阻拦,道,“你别……”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落在沉言眸中,便是茫然无措。

解灵均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被囚仙钉上的铁链缠绕了一些,随手一扯,头发便被扯得生疼,他有些烦躁地伸手去理,却被缠得越发厉害。

沉言看着他“作茧自缚”的样子,闷声笑了一下,伸手便撤去了链子,出声道,“师尊几日不曾出去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