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欺师灭祖(十四)(1/1)

解灵均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沉言,眼里既是不解也是哀求,道,“阿言,你别……”

沉言慢慢踱步过去,坐在解灵均床边,将人重新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背脊,好似在安慰,却更像是抓住要害的威胁。

解灵均听见他说,“若非这人挑拨,师尊怎会离开我?”

“这种人,都该死。”

他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藏匿于黑暗之中,死活也要吞噬了那独属于自己的光明。

屋里暗糟糟的,解灵均心跳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他本来平静无波的心现在被压抑得厉害,身上突然被发现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无论如何他也轻松不起来,解灵均身体僵硬,频繁地喘着气,半晌,才费力拉住了沉言的衣襟,哀声求道,“阿言,阿言……”

沉言一声一声地笑着,却无比地苦涩,他低头看看解灵均,道。

“你看,师尊。”

“我只能这样才能留住你了。”

屋里灯光骤亮,解灵均条件反射躲避强光,往沉言的怀里蹭了蹭,等到亮双眼适应了,才渐渐看清了地上人的模样。

司羽……早已经不像个人样了。

满身伤疤的血液浸透了衣裳,嘴角被喇了一个口子,直达耳畔,额头的血已经干涸,头骨凹下去了半边,能看出来是被人一拳打出来的。解灵均看着发呆,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是……司羽?

那半个月前,还与他争论的司羽?

解灵均双手握紧了床榻的被褥,良久,咬着牙直起身来,挥手便打了沉言一巴掌,打完之后,右手还直在颤抖,带着身子也颤抖着。他声音有些哽咽,道,“你为何,为何总是……”

“总是这样。”

沉言被他打得脸扭到了一边,反而嘻嘻地笑了起来,道,“师尊,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杀她,恨不得她死。”

“师兄是这样,这位司羽仙子也是这样。”

“我到底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惹得师尊如此对待?!!”

解灵均想要缩回手,却被沉言按住,突然低声道,“与我成婚,我便放了她。”

解灵均呆呆地看着他。

沉言话音刚落,解灵均脑海里便“叮——”地响了一声,道,“完成反派心愿,则可视为任务完成。”

解灵均,“……”

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没有出来,现下这么个机械的声响搞得他有些出戏。

现在的任务就这么强买强卖吗?!!先不论这任务是硬把他拐过来这个世界的,就单单说,让他伤反派心的是事务所,现在抚摸人家受伤小心灵的还是事务所。

什么好事都让你做了可还行?

解灵均深吸一口气,看着沉言,原本的谎话明明信手拈来,可现在看着沉言疯疯癫癫的样子,他却是说不出来骗他的话了。

要他说什么?

我和你成婚。

然后呢,任务一完成,又利用事务所的优势下线遁?

这混账事做一次还不够吗?

解灵均抬起手来,摸了摸沉言的头,看着对方的目光一亮,转而又变得怀疑和质问。

解灵均长叹一口气,道,“你若是想报复我,大可把我碎尸万段,再揭开我的痛觉,让我疼得生不如死。”

“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折磨我。”

解灵均本意是,我脸皮厚的要命,不是我嫁个人就能受到侮辱的。

是的,解灵均到现在依然认为,沉言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九重天的污蔑而加在他身上的侮辱罢了。

沉言听到他的话一愣,然后便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恶狠狠地掐住解灵均的脖子道,“折磨?”

“师尊竟然觉得徒儿的身份下贱至此吗?”

“嫁于徒儿为妻……当真是,折辱师尊了啊。”

解灵均听出他话中怒气,却也着实不解,被他掐的厉害,有了些恐惧之心,伸出手来抠弄着他脖间的手掌,气喘吁吁地挣扎道,“你又为何生气了?!”

沉言猛地松开,解灵均扒着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入目是地下半死不活的司羽,又突然干呕了起来。

沉言冷眼看着这一切,慢慢地站起来,单手在虚空一握,那连在司羽身上的铁链子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似乎啐了一句什么,解灵均双耳翁鸣,已然听不见了,只看着沉言拽着司羽便离开了房间。

直到踏出房间,才隐约听到沉言说了句,“不想嫁也要嫁。”

解灵均苦笑一声,心里道,怎么还任性起来了。

解灵均那晚没有睡着,一是身边的铁链子晃荡来晃荡去,扰得他心烦,以往沉言定要回来陪着他睡,这满床的铁链子便也撤去了,可今天他显然是惹到了沉言,对方并没有回来,留解灵均一个人,面对着甚至有回响的偌大房间。

二是解灵均止不住地思索着,既然如此,嫁给他又如何呢,可是任务一完成,他又会离开,不如趁这机会,好好弥补一下沉言,哪怕自己在他面前做什么都可能只会让他恶心和厌恶,但是也想为自己以前做过的错事了一个结果。

他屋里被封住了门窗,遮挡了所有外面的景色,沉言说,这外面的风光好极,怕是师尊看一次,便多一分想要出去的心,不如封个严实,彻底断了这份念想。

解灵均随他去了。

他在这浑不见日的屋子里呆了许多天,自那天两人吵架之后,第二天沉言便又回来了,以后每天晚上照常爬上解灵均的床,手段生硬地硬是要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

今日却是不同,沉言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股子血腥味,看见解灵均皱眉,便将外袍脱了下来,扶着沉言,道,“师尊,沐浴。”

解灵均日常起居的确有不少事情都必须经过他手,比如沐浴啊,熏香啊,换衣啊这些,解灵均看他今日身上沾得血污,以为他受了什么伤,便贴心地主动要求道,“不然你同我一起吧。”

沉言看他,像是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解灵均心惊肉跳地干笑道,“你不愿意也就算了……”

沉言走过去将他抱起来,“徒儿愿意。”

寝宫后面有处天然的温泉池,这种傍山依水的好地方,在魔族地界是少之又少的,还被沉言一人给独揽了。

解灵均没穿多少衣服,这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出了那个黑灯瞎火的屋子,猛一看见外面的星空,眼睛亮了亮,想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气氛,轻声道,“阿言,你看。”

“好多星星啊。”

事务所里他连看都不看的景色,现下却起了些兴趣。

沉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目光始终在解灵均的脸上,淡淡地看他,道,“嗯。”

他轻手轻脚地把解灵均放入了池子里面,自己在岸边解开了衣襟,看着解灵均仰头看天的样子,突然出声道,“师尊。”

解灵均心里其实在想怎么让沉言把司羽给放了,一想到那天的画面他就心生不忍,愧疚至极,现在突然被沉言一叫,心虚地回过头,若无其事道,“嗯?”

沉言蓦然低笑一声,握住解灵均搭在岸边的手腕,扣在自己的心口处,低声道,“徒儿右臂不便,师尊帮我。”

解灵均,“……”

解灵均,“啊?不是你刚刚抱我过来的吗?”

沉言面不改色地说道,“嗯,可能是力道用的不对,伤到了。”

解灵均任劳任怨地转过身来,沉言跪在岸边,低俯身子,解灵均抬手去褪他衣襟,沉言便顺势将头埋在了解灵均的脖颈处,缓缓地呼吸着。

解灵均纤长手指拎起外袍,慢慢地往外开解,先是露出沉言的胸膛,再到臂膀,直到上半身全部褪下,沉言双手也在不经意间穿过解灵均腋下,搂住了对方的腰肢。

沉言低低在他耳边道,“师尊,徒儿今日做了一件事情。”

解灵均听他这样说,神经骤然一紧,干笑道,“哦?”

沉言声音中少有的轻快,笑道,“师尊不必紧张。”

“是个好事情。”

衣衫除尽,沉言双手一用力,自己滑入池中,抱着解灵均坐在了他的腿上。

解灵均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攀附在他的肩膀上。

沉言笑着在解灵均的嘴角蹭了蹭,道,“师尊今日可是欠了我个大人情。”

解灵均这几日一直在寝宫里呆着,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欠了沉言人情,何况他现在心里都在想着怎么让司羽逃出来,也没工夫理会沉言的话。

解灵均漫不经心地任凭沉言搂抱着,双手刚要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便摸到了一处细细的突起。

往日两人云雨,沉言从未脱过衣服,只有解灵均一人在他身下赤裸承欢,今日这才算第一次的“肌肤相亲”。

解灵均细细看去,却发现是一道鲜红色的纹路,大概一掌长的线条埋于沉言的血肉里。

解灵均凑近了去看,伸手在上面划过,沉言便扭头看他。

解灵均摸了摸,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他刚好扭过头来,沉言顺势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道,“忘了?”

“这是师尊与师兄二人亲亲密密买下来的尘缘牵啊。”

颇有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