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叫“川爷”，真是要多生硬有多生硬，说完之后就觉得尴尬至极，脸皮都没地方搁了，又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怕惹火上身，干笑了两声，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却被秦泽川手疾眼快地抓住了。

解灵均一个趔趄，栽到了秦泽川怀里，秦泽川条件反射似的搂住了他的腰，手枪被松开，掉在了地上。

解灵均趁机皱着眉头提醒道，“还不快走。”

那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茶几上爬下来，颤颤巍巍地赶紧离开了。

解灵均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放走一个人，秦泽川会不会迁怒于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秦泽川推了开来，踉跄两步，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秦泽川质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半晌，才道，“你手腕上……”

解灵均的手腕上有颗小痣，白天的时候穿着睡衣遮住了，现在挽起袖子，便露了出来。

解灵均心里一紧，他没想到秦泽川会发现，这黑灯瞎火的，秦泽川他妈是怎么看到的！

秦泽川一问，解灵均就想把袖子落下来，可仔细一想，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便坦然地举起手臂来，像模像样地观察了一下，道，“怎么了？”

秦泽川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抿了抿嘴，道，“没事。”

“你名字是什么？”

解灵均垂了垂眼，道，“没有名字。”

“拍卖品”是不配有名字的，被买下来之后，都是买家重新赏一个名字，解灵均深谙此道，现在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思索二三，缓缓开口道，“川爷不给我起个名字吗？”

解灵均了解的规矩，秦泽川比他知道得只多不少，他也明白，这是规矩。

秦泽川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解灵均，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知道解二爷吗？”

解灵均愣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

秦泽川顺势坐在了解灵均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淡淡道，“你跟他长得很像。”

“哪里都像。”

“声音，容貌，气质……”

“连行事作风都一模一样。”

解灵均低着头，不置可否。

秦泽川漫不经心地点上烟，吐了口烟雾，轻笑一声，道，“我今天下午回去，还以为他回来了。”

解灵均看了一眼秦泽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解灵均闻不惯烟味儿，身边的人也好，场子里面也好，从来不准有烟味的。

按理说秦泽川也不喜欢这味道啊。

……

他从被解灵均捡回来就开始学着处理事务，跟在解灵均身边，衣食住行全部都是他安排的，解灵均闻不惯烟味儿也就罢了，还独断专行地不准秦泽川闻得惯。

解灵均觉得，这么难闻的味道，为什么他捡回来的孩子居然还会抽烟！

按理说，解灵均能改变秦泽川的行为，比如说禁止小孩子吸烟，禁止周围的人在他面前吸烟，但是解灵均闲的蛋疼的生活不允许他止步于此。

他甚至改变了秦泽川的喜好。

看他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场子中面无表情之后，解灵均就下定决心给他好好整改整改。

解灵均手段十分强硬，拉着秦泽川问，“你觉得这味道，能忍受吗？”

两人相识不久，秦泽川本来心里就对他没什么安全感，这来来往往几天，见过太多的稍有惹到解灵均不开心的就会被处理的人，没准上一秒解二爷还在乐呵呵地冲着你笑，下一秒刀把就架在了你头上。

秦泽川倒是不怕被处理，他倒是乐于一死两清——但是他怕被解灵均抛弃，又过上与疯狗抢食的生活。

他纠结了一下，以为这是解灵均的试探，便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是可以的。”

解灵均长眉一横，道，“你怎么觉得是可以的。”

“你仔细想想，咱家的场子，哪个不是干干净净，香气喷喷的，你看他这儿，这么脏乱差，你居然忍受的了？！！”

他们二人现在在的是小镇角的一家地下赌场，小镇角是A市边缘的地方，按例属于北区，北区那个就是跟秦泽川起了冲突的老妖怪，他是解灵均的一个手下，叫沈屿，这个人来历不明，投奔到解灵均身边的时候还受了重伤，但其忠心耿耿，不输秦泽川，而且在算账上十分厉害，A市一年的收入往来都要他过目，不仅管理北区，还是整个A市的账房先生。

外人把他吹捧得太厉害，便有了个外号，叫“神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