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糯颜染着笑的小脸微僵,讷讷的盯着明伊耀,“明,明叔叔,我问你呢,你怎么反过来问我来了?”

明伊耀不是没看到沫糯颜眼底一闪过的不自然,轻扯了扯唇,没再继续为难她,要她回答。

而沫糯颜自然也不会再主动提起这个问题。

车内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静,直到车子停在珊瑚水榭别墅前,沫糯颜和明伊耀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明叔叔,谢谢你送我回来。”

解开安全带,沫糯颜对明伊耀道。

明伊耀勾唇,“跟明叔叔客气什么。快进去吧。”

沫糯颜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对明伊耀挥了挥手,才朝别墅内走了去。

明伊耀看着沫糯颜的背影,双眸微微眯了眯,重新启动车子,掉头离开了别墅。

沫糯颜刚走到别墅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

往门口迈的双腿顿了顿,沫糯颜轻咬着下唇,转头看向明伊耀驱车离开的方向。

清澈的大眼渐渐蒙上一层疑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感觉,他像是知道些什么……

……

沫糯颜在玄关换上拖鞋,边往里走边脱外套,“李婶,我回来了。”

“颜颜。”

沫糯颜脱外套的手一顿,朝客厅看去,瞬间惊了,“太爷爷?”

司阳笑眯眯的,“可算是回来了。快过来。”

沫糯颜看了看坐在另一侧沙发上面色严肃的司律和玉可儿,心头泛起狐疑。

朝司阳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沫糯颜亲昵的挽着司阳的胳膊,看着他小声道,“太爷爷,您今天怎么来了?”

“好些天没见着你了,太爷爷想你,就过来了。”司阳说。

噢……他是因为想她了。

那……

沫糯颜抿唇看向对面的司律和玉可儿。

他们不会也是因为想她了吧?

司律对待沫糯颜,脸色一贯的板着,那样子光是看着就不好亲近。

所以沫糯颜对司律,也始终热情不起来。

而玉可儿因为司清羽不喜欢她,加之觉得司黎川太过偏爱她这个领养来的孩子,所以对沫糯颜总存在一份说不出口的成见。

之所以是说不出口的成见。

因为像司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一言一行都在媒体和市民的“监控”下,稍有不当,便会落下口舌。

若是让人知道她对沫糯颜有成见,难免会被指责不大气,甚至很有可能被世人冠上“虐待”沫糯颜的罪名。

所以玉可儿对沫糯颜,就算再不待见,再不洗,但在明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见沫糯颜朝她这边看来。

玉可儿皱了下眉头,语气不冷不热说,“再过几天就是你十八岁生辰。黎川之前跟我们提过,要给你办个十八岁成.人礼宴会。这次我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下宴会筹办得如何,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

沫糯颜了然,“宴会的事我不太清楚。但二爷今晚有应酬,应该很晚才能回来。”

闻言,玉可儿眉头皱起的褶皱更清晰,抿起嘴角去看司律。

“既然这样,等黎川回来,你转告他一声,就说我们今天来找过他。”司律道。

沫糯颜点头,看向身边的司阳,“太爷爷,您和爷爷奶奶吃晚饭了吗?”

“没呢。”司阳说。

“爸,我们出去吃吧。”玉可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看着司阳说。

“奶奶……”

沫糯颜本想开口挽留她们留下来吃完晚餐再走。

可她刚开口,玉可儿顶着一张严肃脸,装作没听到她叫她,朝别墅门口走了去。

沫糯颜挽留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闭上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司律在玉可儿起身时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见玉可儿朝门外走,遂看着仍旧坐在沙发里的司阳道,“爸,走吧。”

司阳眯眼,出口的声线有些冲,“要出去吃你们出去,我留在这里吃。”

走出一段的玉可儿听到司阳的话,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司阳,语气有些无奈,“爸,您这是干什么啊?”

“我没干什么。就是不想跟某些人一道。”司阳哼道。

还某些人……

不就是指她和司律么!

玉可儿抽了抽嘴角,郁闷得瞬间不想说话了。

司律眼角亦是微抽,“爸,在晚辈面前,别耍孩子脾气。”

“你管我耍什么脾气,我是你爸,还是你是我爸?用你教训我!”司阳虎着目瞪他。

被司阳当着沫糯颜的面儿教训。

司律脸上挂不住,看了看讷讷看着他的沫糯颜,又看了看司阳,司律索性不说了,板着脸走了。

“哼!”

人被他骂走了还不够,司阳还对着司律的背影不屑的哼了哼。

这下好了,连玉可儿也被他怄走了。

看着司律和玉可儿相继一脸郁色的走出别墅。

沫糯颜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司阳。

却见司阳非但没受丁点影响,反而还有那么点得意和愉悦。

沫糯颜嘴角狠实抽动了下。

突然很同情司律和玉可儿。

“老爷子,小姐,晚餐好了,可以吃了。”李婶说着,在客厅里巡视了圈,没有看到司律和玉可儿,疑惑的看着沫糯颜道,“太太他们呢?”

“……应该走了。”沫糯颜看了眼司阳,悻悻说。

“走了啊。可刚刚太太还说要留下来吃晚饭呢。”李婶奇怪的嘀咕,摇摇头,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沫糯颜听到李婶的话,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玉可儿和司律原本是打算留下来吃晚饭的。

前提是,他们以为司黎川要回来吃。

只是后来发现司黎川有应酬,不能回来了。

而他们又不想跟她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所以连晚饭也不吃,赶着离开。

“颜颜啊,太爷爷活到这个岁月,明白了一个道理。”

手忽然被司阳握住。

沫糯颜睫毛闪了闪,看着司阳,轻声道,“什么道理?”

“人生匆匆数十载,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听太爷爷的,凡是往简单的想,喜欢,喜欢自己的人,不喜欢你的人,你也同样不要喜欢她。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会生活的人,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司阳轻拍着沫糯颜的手背,慈笑着缓缓道。

沫糯颜微怔。

……

晚饭后,沫糯颜陪着司阳在别墅花园散步到九点。

之后,两人又去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十点过,司黎川仍是没回来。

沫糯颜其实知道司阳吃完晚饭后一直不提回老宅的事,是在等司黎川。

想着见他一面再走。

只是等了又等,都没等到司黎川回来。

司阳年事已高,老人晚上的休息时间一般都较早,所以等到十点半,司阳便有些撑不住,让周震送他回老宅去了。

司阳离开后。

沫糯颜没有上楼回自己房间,而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板一个台一个台的换。

也许是今晚的节目太过枯燥。

沫糯颜双眼盯在电视屏幕上,心神却不在电视机上。

她想到司阳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他说,她只要喜欢喜欢自己的人,不喜欢她的人,她不用费尽心思讨好,努力让对方也喜欢她,同样也不喜欢她就好。

他说,人生短暂,做自己就好,开心就好,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可是。

寥寥数语,看似简单。

真要实行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

下午睡太多的结果直接导致沫糯颜晚上睡不着了。

好在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学。

不然,沫糯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入睡。

已是凌晨。

司黎川仍是没回来。

沫糯颜也在沙发上换个n个姿势看电视。

只是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以前她喜欢看的电视节目,现在忽然就不喜欢了。

所以沫糯颜总是在换台。

归根结底,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凌晨快一点。

别墅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轮胎压过地面的囫囵声。

沫糯颜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背脊挺得笔直,伸长脖子朝门口看。

没过一会儿,外面恢复宁静。

差不多一分钟的寂静后,沉沉的脚步声从外由远及近传来。

沫糯颜不由捏紧手里的遥控器。

已是深夜,一双大眼依然炯炯有神,灿亮明媚的盯着门口。

一道挺拔的身姿出现在玄关。

沫糯颜微提气,放下长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而随着她突然站起,站在玄関口换鞋的男人一下子看到了她。

玄深的冷眸微顿,换上鞋朝沫糯颜这边沉稳的走了过来。

沫糯颜安静的观察他。

司黎川面色如常,踩在地板上的脚步也很沉着,那样子,不像是喝醉。

得到这个结论,沫糯颜心下微吐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刚松到一半。

一股浓郁的酒气便朝她扑了过来。

沫糯颜眉心当即蹙紧,看着已走到她面前沉沉站定的男人。

司黎川一双黑睫软软的垂下,双眸深谙的盯着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儿,他的女孩儿。

一根微凉的长指倏地落在沫糯颜皱紧的眉头。

沫糯颜双眼轻缩,下意识便要往后退开。

然而脚尖刚动,腰身却蓦地被一道大力卷住,将她固定在原地,退无可退。

沫糯颜呼吸凝住,微颤的掀起长睫看向他。

司黎川薄唇轻抿着,浅淡的呼吸裹挟着幽幽的酒香,眸光带着丝倔犟和执拗,微有些薄茧的长指在沫糯颜皱着的眉头来回抚弄,直至沫糯颜眉头舒展,不再皱眉。

沫糯颜眉头的皱褶虽然抚平,可心脏的位置却微微拧了起来,轻捏起指尖对司黎川道,“你坐会儿,我去给你煮解酒茶。”

司黎川握着沫糯颜的细腰不放,“我没醉。”

沫糯颜汗。

一般他这么说的时候,都是醉了的。

只是司黎川意志力比一般人强得多,所以就算醉了,他也能靠那张面瘫脸和让人惊叹的意志力表现得像个根本没喝酒的人。

“你没醉,是我现在想喝茶,可以吗?”沫糯颜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说。

司黎川盯着她白净的脸看了会儿,忽而嘴角上翘,“可以,我给你煮。”

视线划过翘起的唇角,沫糯颜心神微晃,目光随之从他身上移开,“你刚回来,歇会儿吧,我去煮。”

“我不累。”司黎川说着,横蛮的握住沫糯颜的小手,拉着她步伐稳健的朝厨房走。

沫糯颜,“……”莫名心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