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黎川眸光敛了敛,“白祁在司氏工作了多年,忙碌了多年,大约是累了,前段时间跟我告了假,出国放松去了。”

沫糯颜眉头皱得更紧,咕哝说,“这个白特助倒真会挑时间请假。”

司黎川浅笑,压着沫糯颜的耳朵亲了亲,“去休息吧。”

沫糯颜看着司黎川,“如果我能帮你该多好。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司黎川深凝着她,“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沫糯颜松开他的脖子,白皙的掌心捧上他的脸,心疼的盯着他看了半响,才不得不抽回手,从他腿上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书房。

司黎川望着沫糯颜走出书房,满眼的温情一点一点褪去,换上丝丝冰沉。

第二天,沫糯颜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某人的身影。

从床上坐起发了会儿呆,沫糯颜下床,去洗浴室洗漱后,到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出了卧室。

沿着走廊朝楼梯口走时,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一手搂着一个小家伙有说有笑的司阳。

沫糯颜惊了下,加快步子朝楼下走。

听到脚步声,客厅里的四人一瞬朝沫糯颜望来。

司阳看着沫糯颜越发轻盈的身子骨,心头免不得沉了沉。

“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沫糯颜走过去,蹲到司阳面前,拧眉看着他瘦了许多的脸。

“刚来不久。”司阳笑眯眯说。

沫糯颜轻抿唇,双手放到司阳双膝上,担忧的望着他。

司阳一直对沫糯颜笑。

沫糯颜却有些想哭。

吃了早餐,张政送三个小家伙上学去了。

沫糯颜扶着司阳去花园散步。

“这里的风景越看越觉得比老宅那边的好。空气清新。饭后走一走,被这里的风吹吹,整个人清爽多了。”司阳边慢慢走边说。

沫糯颜从侧看司阳。

珊瑚水榭周围的环境是很好,但比起老宅那边,却还是差了一截。

老宅那边到底是纯天然的,珊瑚水榭多是后天人造的。

但沫糯颜却明白。

司阳之所以有这番感叹,不过是心境变了。

“爷爷喜欢这边,不如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沫糯颜说。

司阳不说话。

沫糯颜挽紧司阳的胳膊,垂着眼皮沉默了会儿,道,“爷爷,您要保重身体。”

司阳顿了顿,偏头看沫糯颜。

沫糯颜也在这时抬起头,看着司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颜颜心窄,眼皮子浅,对您的关心也不多,觉得很对不起您。”

司阳停了下来,凝目看着沫糯颜长长叹息。。

沫糯颜和司阳从花园刚回到别墅,赵铭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沫糯颜和司阳见状,眉头同时拧了起来。

司阳和赵铭赶回老宅,司津正撑着病体,直接在院子里安了一把椅子坐着,而他面前,站着好几排的媒体人和记者。

司阳看着院子里那些举着摄影机照相机和话筒的媒体人和记者,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快气爆裂了,虎目愠怒盯向眯着眼示威般看着他的司津,极力控制着沉声道,“你要干什么?”

一众媒体看到司阳,二话不说,啪啪的就拍了几张。

司阳横眼扫过去,凛威道,“赵铭,把今日来的媒体报社一个一个给我记住了,省得这私闯民宅的罪名我战某不知道安在谁头上!”

众人微微变了脸色,惶然去看司津。

有胆大的说,“司老先生,我们不是擅闯民宅,是司津先生邀请我们来做采访的。“

“这是我的宅子,他有什么资格邀请不相干的人来!赵铭!”

司阳冷厉厉扬声。

“是老爷子!“

赵铭同样高喝一声,走上前,佯作认真的一个一个看过去。

众人愣住,呆在了原地。

司津轻看了眼司阳极力压抑着怒火的脸,这才眯眼望着那些人慢悠悠说,“今天的采访看来是进行不下去了。有劳诸位白跑了一趟。下次,下次司津找个公众场合,不会被人威胁状告私闯民宅的地方再邀请各位前来。各位慢走。”

众人:什么啊?耍人玩么?!

“赵铭,都记清楚了,一个都不准漏!”司阳适时哼道。

“放心吧老爷子!”赵铭自信满满答。

众人脸都不约而同抽了抽,站在后排的一伙人趁赵铭还没记过来,赶紧转了身,飞快跑了。

站在前面的一众人扫到已经有一些人跑了,愣了愣,也都灰溜溜的转身,速度闪了。

众人一走,司阳怒盯着司津,仍旧压着一肚子的火气道,“你闹够了么?是不是要搞得我们司家名誉扫地,人人指着我们司家戳脊莫骨你才肯罢休?”

司津气息不匀的靠在椅子上,抬着眼皮看司阳,“爸,您看看我现在这幅样子,也该猜到我离死不远了,碍您的眼也碍不了多久了。”

司阳握着拐杖的手连同着整个拐杖都在发抖,瞪着双眼看司津,“你从四年前就动不动在我面前说你要死了要死了,如今四年过去了,你不也还活着!司津,你威胁谁?”

“我没死成,您很失望啊?”司津皱眉,看着司阳。

司阳双目通红,咬紧后牙槽道,“是,我失望透顶了!我恨不得从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您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女您满不在乎,倒是跟那些跟您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亲密无间。甚至不惜为了他们,恨不得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女都死了才好。”司津说话慢吞吞的,气息也弱。

可说的每一个字都宛如利刃,专往司阳的心窝子里插!

赵铭看了眼司阳气得铁青的脸,老实说,他都想上前扇司津两耳光子了!

司阳倒是想扇他,就怕他挨不住!

既不能动手,司阳只好更用力的握着手里的拐杖,呼吸粗急,双瞳血红,凌厉盯着司津,“狼心狗肺,不知悔改的畜生!”

司津眼皮颤动了下,看着司阳,“爸,您心不亏么?”

“亏,我当然亏心!我亏心当年没在你刚出生时就掐死你这个混账东西!”司阳咬牙切齿说。

司津皱紧眉,“爸,我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您对我意见这么深。我只是想救我的女儿。我有错么?”

“你没错么?你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一昧纵容包庇。就是因为你,清羽才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司阳恨铁不成钢道。

“清羽是我和姿姿的女儿,姿姿善良大方,温婉贤淑,清羽是姿姿所生,品性绝不会差!黎川单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清羽杀了人,对清羽公平么?现在清羽下落不明,我知道一定是黎川将清羽密密囚禁了起来折磨。爸,试问,倘若现在被囚禁的人是沫糯颜,您会坐以待毙,不会担惊受怕么?”

司津说到司清羽时,倒是情真意切,字字肺腑。

“也就在你眼里,她司清羽无辜!”司阳冷冷说。

“不是在我眼里清羽无辜,而是清羽本就无辜!”

司津揪心看着司阳,“爸,您不就是因为清羽是姿姿说所生,而对她颇多不喜么?清羽从小到大,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爷爷和二哥为什么不喜欢她,喜欢沫糯颜?她才是您的亲孙女,黎川的亲妹妹啊。“

话到这儿,司津微微一顿,继续说,“不知道的,只觉得您和黎川偏心。可我心如明镜。我知道您和黎川之所以不喜欢清羽,无非是你们都知道,清羽是我和姿姿的孩子,而不是玉可儿的!假若清羽是玉可儿的孩子,黎川他如今会狠心到把自己的亲妹妹囚禁起来么?你和黎川都怜悯沫糯颜父母双亡,可在我看来,最可怜最让人心疼的,却是清羽!她才司家,最无辜的人!”

司津声情并茂说完这长长的一番话,发现司阳竟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甚至看着他的眼神,也冷静得像是在讥讽他。

说是讥讽也不错!

但更多的是无语。

司阳已经无力拯救司津的三观了!

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一伙人。

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原因,遇事只会一味的怪责世界对他们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