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媳妇引着叶茜从角门进去,刚进门就听院里一片欢声笑语,除了楚静言声音还有叶景祀声音。叶景祀好像说了什么笑话,楚静言听着正高兴。叶茜心里松口气,这趟公主府之行,运气倒是真不错。叶玉珠要是能听她所言,由宋氏出面告知叶景霰,她当着楚静言面说与叶景祀,事情也许真有转机。

“茜妹妹来了,坐。”叶景祀笑着朝叶茜招招手。

楚静言也吩咐丫头上茶,笑着道:“你倒是会挑日子过来。”

叶茜看看叶景祀和楚静言脸上喜色,再看看楚静言身形,猜到几分,心中也十分高兴,却是笑问:“有什么喜事?”

“你有小侄子了。”叶景祀笑着说,眼睛瞅着楚静言直笑,有子就能扶正,扶正之后楚静言也不用天天把自己闷到院子里。就是她从来不觉得寂寞,他也觉得太委屈。

“恭喜,恭喜……”叶茜满脸欢喜说着。

楚静言欣慰笑着,看一眼叶茜,有几分意味深长笑道:“再过两个月,景祀要带我回景阳,回家祭祀父母,也去看看世子妃。”

“替我向世子妃问好。”叶茜笑着说,叶景祀还是单身汉状态,安宁长公主一直努力积极给叶景祀挑正室。楚静言突然有孕,安宁长公主会不会让生下来,这个不太好说话。正室没娶,妾室先有子,这话说不出去也不好听。

肚子小时候先瞒着,等三个月胎象稳了,就躲出去,孩子生到外头,安宁长公主见孩子生下来了,也不可能把楚静言母子掐死,至少没有任何陒险性。

叶景祀脸上有几分愧疚,道:“家里也是一样,我守着你,能怎么样。”

回景阳待产主意是楚静言提,他知道楚静言怕他为难,为家人起冲突。按她说,既不突冲也能安全待见,她还能回家小住,去跟叶菱说说话,实是三全齐美。

“我想去景阳。”楚静言有几分撒娇说着,又有几分伤感地道:“虽然没什么亲人,那总是我娘家。”

“说不过你,那我就讨份差事跟你一起。”叶景祀马上说着,上回去景阳,楚静言哭十分伤心,现挺着大肚子,就是凤曜和叶菱,他也放心不下。

楚静言听得十分窝心,却是笑着道:“难得茜姑娘过来,别净说这些了。”

“嗯,等她走了,我们再说。”叶景祀笑着说着。

叶茜旁边坐着低头抿嘴笑笑,心里十分高兴,却不能表现出来。未婚姑娘对这样秀恩爱,只能这样反应。

“姑娘近可好。”楚静言笑着问向叶茜。

叶茜把立时把笑脸收了,神情显得即严肃又犹豫,看看旁边侍候丫头婆子。楚静言招手让他们退下,顺道去外头守门。

叶茜这才看着叶景祀道:“这趟过来,我是有事要求四哥。”

叶景祀愣了一下,看向叶茜道:“我与孟昭多年好友,兄弟一般,何况你以前还十分关照静言,有事你只管说,哪里用求了。”

叶茜站起身来,想了想却是朝叶景祀跪了下来。

楚静言看大惊,忙要起身扶她,叶景祀哪里会让她动,伸手把叶茜扶了起来,道:“妹妹有事就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家对不起长公主,我身为女儿应当如此。”叶茜低头忏悔着。

叶景祀眉头皱了起来,问:“怎么回事?”

叶茜便把叶荞身世以及后头如何被叶宗山收养全部经过说了出来,饶是她口齿伶俐,讲话明白,也说了好一会。

楚静言听得目瞪口呆,叶景祀整个人也呆住,好一会才道:“你意思是说,荞姑娘是我爹女儿?”

“是。”叶茜低头说着,直言道:“当年我家家贫,爹爹贪慕银子,这才敢欺瞒公主,抚养妹妹成人。”

叶景祀沉默好一会,想想自家亲爹德性,安宁长公主这些年管他是管太紧,偷吃这种事情绝对有可能发生,没想是竟然没擦干净嘴,留下这么大个一个证剧。

停了一下才道:“事情既然是祖父安排,山老爷作为晚辈自当遵从,并不怪他。只是此事既然已经瞒下,荞姑娘也到成亲年龄,一直瞒着岂不是好,何必说破。”

儿子成亲之后仍然是姓叶,姑娘出阁之后却是随夫家了。叶荞出嫁之后,这事也就完了,没必要捅出来。

叶茜苦笑着道:“老太爷,老太太也是此意,当日交与我父亲抚养,是想着总是自己亲孙女,不忍心舍弃,便给她寻个了身份,将来打发出嫁完事。我爹爹不敢把此事捅出,欺君之罪如何敢承担。只是大太太……她一直打探荞妹妹身世,事情只怕包不住了。”

“大太太?”叶景祀一脸不可思议道:“这关她什么事?”

叶茜摇摇头,道:“大太太心思我不敢猜,现连三爷身边刘姨娘都己晓,下人嘴碎,事情只怕很就要传开,何况叶大太太一直四处打听,只怕不只是自己疑心,也有告知长公主之意,我这才来求四哥,让四哥拿个主意。”

“她活不耐烦了吧。”叶景祀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随即看向叶茜道:“你让我拿主意,你心里是怎么想,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叶茜低头感伤道:“欺瞒公主是大罪,我只求全家能平安,一家老小能搬出国公府。再就是荞妹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她已经到了成亲年龄。大可以寻门京外人家,远远发嫁出去,一辈子不进京城。”

“若这两样,我能允你。”叶景祀说着。

若是叶茜狮子大开口求太多,他也不会答应。但这两条倒是好说,叶宗山有罪,但情有可原,长辈族长吩咐他也推托不了。至于叶荞……今年也十五岁了,不管怎么说总是亲妹妹,杀她或者送庙总是有几分不舍,远嫁到外头,安宁长公主看不到了,也就没那么大火。

叶茜一脸感激地道:“多谢四哥。”

“也不用谢我,说来也是我亲妹,总是要顾几分手足之情。生母己亡故,她外嫁出京也就够了。”叶景祀说着,脸上神情却有几分诡异,一个旁支小堂妹变成了亲妹妹,就是理智能很接受分析问题,但感情上还是觉得满古怪。看一眼叶茜却是问:“你是何时得知此事?”

“八岁进府那年,觉得……有些不对。后来去质问爹爹,爹爹便如实相告,同时叮嘱我一定要谨守秘密。”叶茜如实说着。

叶景祀看着叶茜笑赞道:“孟昭没有看错人,妹妹果然聪慧过人。”

“四哥廖赞了了。”叶茜低头说着。

叶景祀想了想还是问:“荞妹妹……这些年生活可好?”

“挺好,荞妹妹一直不知道自己身世,只以为是父亲亲生,与我姐妹感情深厚。”叶茜说着,叶宗山拿叶荞跟她一样,叶荞这辈子目前为止是没有怀疑过自己身世。

“平常看你们俩相处,谁都以为是亲姐妹。”叶景祀说着,道:“山老爷待荞妹妹很好,你这个姐姐待她也很好。”

叶茜只是道:“都是姓叶,何必分如此清楚。”

叶景祀听得笑了起来,有几分自嘲道:“看你如此,我都觉得我这个兄长实太不衬职。”

“我们从小就一处,感情自然不同。”叶茜说着。

叶景祀听得感慨,顿了一下又问叶茜:“你刚才说我哥姨娘都晓了?”

“这位刘姨娘与我家有些渊源,大太太去问她荞妹妹事,却被她套出来了。”叶茜说着,又简单解释了一下刘玉珠与叶家以前关系。

叶景祀并不意这些刘姨娘身世,只是道:“三哥知道了好,省得我主动开口说。”

叶茜满脸感激地道:“此事全靠三哥,四爷料理,我替家人谢过两位兄长。”

“自家家务事,真闹出来我脸上也好看不了。”叶景祀说着,又看向叶茜道:“此事我已晓,你不用再管了。”

“是。”叶茜说着,话与此,便起身告辞,道:“打扰四哥了。”

叶景祀笑着道:“没事了,你只管来陪陪静言,总是一个人院子里,也太寂寞了些。”

“我会。”叶茜笑着说,行礼退下。

叶茜从角门走了,叶景祀苦笑起来,对楚静言道:“我那老爹,一辈子没干成过什么事,天下无能之人多了,这也没什么,总算占了老实这一条。没想到现孙子都抱上了,却蹦出来这么大一个女儿,我这个儿子该说什么好啊。”

楚静言伸手握住叶景祀手,温声道:“兄弟姐妹都是缘分,多个有血缘关系妹妹未必是坏事。我只是搞不懂,大太太为何要如此?”

“将死之人想法何必去管。”叶景祀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叶大太太既然急着求死,肯定能成全她。

楚静言不禁抬头看向叶景祀,双眸之中有几分紧张,好像无意识叶景祀就会露出这种凶残神情,让她看着总是有几分揪心担忧。她并不是圣母,也不是想对这种家务事插嘴多言,她只是不想叶景祀这样,就因为有权有势就肆意妄为,随意取人性命。

叶景祀马上改口道:“叶荞身世是我祖父,祖母安排,当儿媳妇忤逆公婆,还想调起两府矛盾,企图制造我母亲与祖父,祖母矛盾,以我祖父脾气如何能容下她。”

楚静言神情缓和许多,把叶景祀手握得紧了些,道:“你答允茜姑娘就要做到,看我跟肚子里孩子分上,也要把事情妥善处理了。荞姑娘也很可怜,若是人能选择自己出身,她也不想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叶景祀听得静楚言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道:“夫人吩咐,小生自当从命。”

楚静言听得笑了起来,起身道:“嗯,坐了一会我累了,想到屋里睡会,你也去忙吧。”

每每看到叶景祀脸,她都不后悔此时选择,就算后没有好结果,他们还是相爱过。

叶景祀小心扶着她进屋,脱了外衣,又扶她上床躺下,拉着盖好被子。却楚静言鼻尖上点了一下,笑着道:“乖乖睡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嗯。”楚静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