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上班，廖逸飞就把李凌霄叫进了內间。

李凌霄的社会关系，廖逸飞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熊一鸣是大学同学。何况廖逸飞日常工作繁忙，平时连熊一鸣都很少见到。

廖逸飞笑吟吟的看着李凌霄，问道：“凌霄，你跟华家丫头认识，看样子关系还不错，怎么个情况，说说吧。”

李凌霄站直身子，神情坦然，解释道：“领导，我和一鸣是大学同学，这个您知道。其实我们宿舍还有另外两个，您应该没见过。其中一个来自华南的曾伟明，是华老的侄外孙。华小姐在我们上大学时候，曾经去过首都大学，偶然碰到就认识了。”

听小家伙说的简单，廖逸飞将信将疑，“不对吧，只是认识，怎么会一个人跑到秦唐来专程找你，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面色不变，李凌霄继续道：“其实02年冬天，华小姐邀请我们几个去桃花老宅，我们还见过华家那两位。”李凌霄平静的又爆出一个“重磅”消息。

闻听自己秘书还见过华家二老，廖逸飞微微一惊，“什么，你还见过华家那两位？你们还真是幸运，华家那两位退了多年，一直在桃花隐居，平常人是难得见到咯。不知道是该嫉妒你们，还是该羡慕。”

见廖逸飞面露失望，李凌霄忙解释道：“领导，我们只是见过而已，并没有交谈，老人家可瞧不上我们几个小毛孩子。”

李凌霄的自嘲，让廖逸飞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见领导还有些无法释怀，李凌霄转移话题道：“领导，您上任也有几个月，常委会上是不是有点势单力薄？”

提到这个，廖逸飞瞪了李凌霄一眼，“哟，你还关心起我的事来了，你有什么想法？”第一次见面时给自己的惊喜，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昨天的事，我觉得是个契机，公安系统没有您的人可不成，我觉得应该培养您自己的班底。”李凌霄摸着脸上的伤，心里对田双棋父子的丑恶嘴脸厌恶至深，但是所说确为实情。

想着昨天的一幕，再看了看李凌霄脸上的伤口，廖逸飞闷声说道：“钟灵岳肯定是要拿下，但是我手上没有人选。我初来乍到，又没有足够时间去了解公安局里其他人。”

领导的苦恼写在脸上，李凌霄不禁也陷入深思。

“公安，最少也要是副局长，级别太低对田双棋形不成制约，太高又指挥不动，怎么办？”李凌霄快速思考着。

“有了，表哥已经做了副局长多年，不知道能不能跟他谈一谈”，李凌霄想起一人，但心中没底。

“表哥的岳父是津海市财政局局长，估摸着离退休也没几年了。表哥能抛下表嫂和侄女来秦唐吗？”

想到表哥，李凌霄不是很确定，“领导，我倒有个人选，绝对可靠，级别也够。但是我要先和他沟通一下，问问他的意见，您看？”

李凌霄不敢擅自作主，还要廖逸飞自己拿主意。

听李凌霄一言，廖逸飞面露喜色，道：“那是好事，你看着安排吧，需要我出面的话吱声。”李凌霄敢推荐的人，应该值得信赖，廖逸飞正求之不得。

走出內间，李凌霄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表哥赵宝军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通，接通之后，李凌霄报上名字，赵宝军也很意外。

……

赵宝军，39岁，中共党员，津海市公安西美分局副局长，三级警督，主管刑侦工作。多次获市局表彰，破过很多大案要案。

警校毕业后，从基层刑警一步步到今天，19年才到副处级，典型的怀才不遇。

表兄弟平时联系不多，可能由于年龄差距比较大吧。

现时的李凌霄，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愣头青。高官巨擘见得多了，对表哥这副处级官员也没了那么多敬畏。

李凌霄语气平稳，说道：“表哥，我是凌霄，前两天看报纸，你们西美分局又破了一大案，是你主抓的吧？”

提起这事赵宝军就一肚子火，气哼哼地答道：“凌霄，别提了。主抓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上头拿成绩。我就是一跑断腿的命。对了，听阿姨念叨，你在秦唐市政府工作，干得怎么样？”

赵宝军大李凌霄十多岁，口气中自然而然带一点长辈架势。

表哥消息还挺灵通，李凌霄详细说道：“表哥，我是秦唐常务副市长廖逸飞的专职秘书。今天打电话是要跟你商量个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找你当面聊聊？”

李凌霄也不绕弯子，直接提出会面要求。

“哦？周六晚上吧，你过来津海，直接来家里。咱哥俩也好些年没见了，让你表嫂给你做点好吃的。”赵宝军以为李凌霄只是基层公务员，没想到竟然是副市长秘书，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好嘞，那周六见。侄女现在都快上中学了吧，好多年没见，得带点礼物过去，哈哈。”

确实多年没见过赵宝军了，上一个时空的李凌霄一介布衣。表哥一个副处级分局副局长，在李凌霄眼里，已经算是高官。

赵宝军虽然结了婚，也有了小孩，但是一直跟岳父岳母住在一起。一来家里房子大，二来因为自己工作的关系，总是不着家，怕老婆孩子没人照料。住在一起又能尽孝，自己还能放心出去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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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李凌霄准时出现在赵宝军家门口。

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小姑娘，见李凌霄并不认识，正准备关门，赵宝军疾走把李凌霄拉进家中。

赵宝军叫过女儿，指着李凌霄道：“这是你表叔，女儿快叫表叔。”小姑娘怯怯的有些认生，蹦跳着跑开了。

李凌霄微微一笑，把带来的小礼物放在桌上，随着赵宝军来到书房。

表嫂跟李凌霄打了个招呼，倒了杯水就去做饭了。

兄弟两人在书房坐定，李凌霄先起了话茬，“表哥，今天我来不止代表我自己，还代表我们廖市长，想跟你商量件事。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成了，你上升的步子会快些，如果不成，你搞不好就处级终止。”

李凌霄对赵宝军毫无保留，毕竟是亲戚，一定要他心甘情愿才行。

看表弟表情挺严肃，又见他说得认真，赵宝军惊讶道：“表弟，你有什么提议？”赵宝军想听听这个年轻的副市长秘书，有什么要说。

“表哥，让你两年之内当上秦唐的公安局长，这个分量够不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李凌霄一句话让赵宝军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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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津海回来，李凌霄坐在办公室，一个人胡思乱想。

最近烦心事不少，自从听到廖逸飞让靳志媛，把自己名字加到副科级申请名单里，李凌霄就有点患得患失。

平常人面对升官发财，有几个能坦然淡定的。

廖逸飞对自己的提拔不遗余力，李凌霄很感激。但是罗永春那里能不能过，李凌霄心里没底。

李凌霄的心不在焉，看在廖逸飞眼里，不是很高兴。

“凌霄，你这神游物外的，怎么回事？”廖逸飞怕李凌霄对进局子的事还后怕，特意找李凌霄聊聊，给他吃颗定心丸。

猛然听到廖逸飞跟自己说话，李凌霄连忙答道：“啊，领导，对不起，我在想那提副科的事。影响工作是我不该，以后不会了。”李凌霄小小心思，哪骗得了廖逸飞。

见小家伙关心则乱，廖逸飞笑道：“你不说我也要找罗部长谈谈了，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做一场戏。”

廖逸飞老谋深算的样子，让李凌霄脖颈发凉。幸好是同一阵营，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办就办，廖逸飞返回內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后，廖逸飞朗声道：“罗部长吗，我是廖逸飞，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罗部长吃顿便饭。你看我来秦唐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还没一起坐坐呢。”

“好好，那晚上7点，秦唐饭店，不见不散。”廖逸飞有请，罗永春还是给面子的。

……

将近7点钟，廖逸飞带着李凌霄，到了秦唐饭店。

并没有带秘书的罗永春，已经在大堂等候。看到廖逸飞带李凌霄前来，罗永春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打过招呼，三人直奔包间。

两位市委常委驾到，秦唐饭店服务非常周到热情。点过饭菜只一会，流水般便即端上。

三人分宾主落座，廖逸飞端起酒杯，率先开了口，“到秦唐上任几个月，还没有和罗部长一起坐坐。今天时间刚好，大家一起交流交流。”

廖逸飞阅历丰富，场面话张口就来。

罗永春也不含糊，“廖市长有请，肯定要到。不知道廖市长有什么指示？”

看到李凌霄一并跟来，罗永春便已猜到，宴无好宴。

“今天主要是交流感情，其他的不急。”廖逸飞并不心急，节奏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

三个人，六菜一汤，一瓶茅台酒。觥筹交错间，一瓶酒就见了底。廖逸飞看时机差不多了，主动挑起话头。

“我新到秦唐，以后需要罗部长帮助的地方还有很多，罗部长可要不吝赐教。”客气话谁都会说，就看是在什么场合、对象是谁。

听廖逸飞说些空话，罗永春也给足面子，“廖市长是领导，您有所吩咐，我老罗当然是竭尽全力。”

廖逸飞的党内排名，虽然在罗永春之前，但是罗永春并不必如此低声下气。

你敢说，我就敢认，廖逸飞也不谦虚，道：“既然罗部长如此爽快，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李啊，先敬罗部长一杯。”

李凌霄给罗永春满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双手举杯，作势要喝。

罗永春可不是三岁孩童，一句漂亮话就能蒙混，“廖市长，有什么事先说，酒不急喝。”罗永春单手盖住酒杯，目视廖逸飞。

廖逸飞表情不变，微笑说道：“小李提副科的事，罗部长你看？”

老罗眉毛一拧，假意为难道：“廖市长，小李才来政府办两三个月吧，是不是太快了，其他同志们会有意见吧。”

罗永春对李凌霄一点好感都欠奉，还想给他提副科，白日做梦。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副处级以下人员的考核，全凭你一支笔。居然还摆困难，讲条件，那就不要怪别人。

“这样啊，那怪我考虑不周详了。来，喝酒，喝酒。”廖逸飞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罗永春大感纳闷。

三人喝了两杯闷酒，廖逸飞忽然转头对李凌霄问道：“小李，上次和你一起的姑娘，是哪位？”

李凌霄何等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平静说道：“哦，姓华，祖籍华南桃花市，父亲早年移居港岛，她也在港岛出生。”轻飘飘一句话，唯独在姓华和桃花上面加了重音。

罗部长一听又是这档子事，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问道：“小李啊，那位姑娘说上次的事不再追究了，应该没事了吧。”表情中的紧张不似作伪，看来是真的爱子心切。

见老东西上了套，李凌霄又加了一把火，道：“华小姐是不追究了，但是他父亲可没说不追究。您难道不知道？陆省长和华先生相交莫逆。”一句话说得罗永春眼角狂跳。

此时的罗永春，哪还复刚才的气势，急急哀求道：“小李啊，你一定要替我和华先生解释。我家那混小子就是瞎起哄，没对华小姐无理。”罗永春爱子心切，已经顾不得身份。

廖逸飞和李凌霄相视一笑。“老狐狸也有软肋，拿住你的痛处，看你还不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