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 金代之物?(1/1)

冀中民宅跟津海没多大区别,唯一不同就是平顶和尖顶。华北平原农村的房子,大多是三屋结构,前后有院。东西屋一般住人,堂屋作为饭厅、厨房使用。

有的家庭还盖了厢房,多数时候存放的是粮食和杂物。

李凌霄跟随石大海走进那间低矮的房子,两人掀门帘,跨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伟大领袖贴画。

石大海去张罗茶水,李凌霄静静站在屋中仔细打量。低矮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首都牌”黑白电视机,黄漆斑驳的大立柜上镜子擦的锃亮,外加一台老式缝纫机用红布盖着遮尘。

看墙上,东面墙上除了伟大领袖贴画,还有一本月历。靠南的窗户,四扇对开,在这初夏时节,也感受不到多大凉爽之意。

李凌霄拉过缝纫机旁的木凳,坐了下去,心潮翻滚。

这是原来村支书,现在副镇长的家。他家才如此,那么其他住户,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甫一到石牌镇,李凌霄还没感觉多大压力,可真正走入村民家中,他才了解,石牌镇居然这么贫穷。

坐了一会,石大海掀门帘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盛满清水大海碗,轻轻放在李凌霄手边,然后坐在炕上和李凌霄叙话。

李凌霄不算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石大海家里的情况,确实让他大受触动。

“大海,怎么不见你父亲,石大伯不是病了吗?我过去看看吧。”李凌霄提到生病的父亲,石大海眼角一红,强忍着没有掉泪点点头,带李凌霄来到西屋。

西屋的陈设更为简单,两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柜,其他别无他物。

石大海父亲看到有客人前来,挣扎着想坐起来问好,别李凌霄一把按住。

瞧着石父焦黄的脸庞和枯干的胳膊,李凌霄鼻翼发酸,不禁对老人家说道:“大伯,您别起来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您。”

石父当然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否则也教育不出石大海这种儿子。

老人家拍了拍李凌霄的手背,嘴巴嚅嚅着,挤出一句话道:“好好,你是大海的朋友吧?能来看我这糟老头,也算有心了。大海啊,还不给客人看座。”

老人对李凌霄很客气。石大海听父亲说完,赶紧拿过一张木凳,放在李凌霄腿边。继而为父亲介绍道:“爸,这是咱们石牌新来的镇长,李凌霄李镇长。”

猛然听儿子说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镇长,老人家惶恐的又想坐起来,可李凌霄怎能如他所愿?

李凌霄右手轻轻按住老人手掌,笑着解释道:“大伯,什么镇长不镇长的,来了您这,就是您侄儿,千万可别见外。”

老人家看李凌霄态度诚恳,眼神清澈,而且毫无大官架子,心里才稍稍安稳。

跟老人家聊了几句,李凌霄也不好再多打扰,叫上石大海准备再去别家看看。

两人刚出石家大门,石大海就拽住李凌霄,不好意思的对李凌霄说到:“李镇长,让您见笑了。我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资源有限,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农村要谈发展,谈何容易?”

石大海不是为自己找借口,事情确实如此。李凌霄听完点点头,又拍了拍石大海壮实的肩膀,笑着道:“大海,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组织既然把我派到石牌来,我就没打算混吃度日。放心吧,咱们能想到好办法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并不融洽,可随着这一下午走东串西,石大海对李凌霄的观感稍微有些改变。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

李凌霄的老家香宝,还有相邻的燕都,原本就属于冀中省秦唐市的属县。后来津海从专区改成直辖市,才把香宝和燕都划分出去。直到现在,香宝、燕都方言还被外地人认为就是秦唐方言。

两个同样20多岁的大小伙子,胸怀一腔热诚和干劲,不愁做不成一番成绩。何况李凌霄提出下农村调研,原本就是为了摸底。

五天时间,石大海陪着李凌霄走遍石牌镇全部17个行政村。摆在两人面前的摊子,不能说烂,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17个行政村,有一半在昌瑞山脚下,人均可耕地面积稀少。而另外一半,虽然耕地不少,但是土地产出毕竟有限,而且大多数农户种的都是粮食,很少有人种植经济作物,即便有种植大葱、大蒜和棉花等,也没有形成区域优势,全都是各自为战,难成气候。

坐在镇长办公室,李凌霄穿得很清凉,可一台电风扇,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丝丝细汗还是从脸上、背上渗出。

此时的李凌霄,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这些。李镇长关注的,是如何改变石牌镇的面貌,如何脱贫致富。

到现在,李凌霄才理解廖逸飞的用心良苦。或许为修路打前站是真,可把自己派到石牌,廖逸飞不可能没有提前了解过这里的情况。

李凌霄不是遇事就退缩的人,何况他比任何人有优势。手中掌握着未来十年的发展大势,难道还搞活不了一个农村乡镇?

想归想,说归说,真正落到实处,还是一个字,钱。

对,石牌镇财政一直拮据。虽然每年均化都有财政拨款,可是对这庞大人口基数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祈祷上级拨款救助,并不现实。李凌霄托着下巴,坐在办公室,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盘算着石牌镇这一局棋,从何落子。

正琢磨着,桌上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被打断思路的李凌霄,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淡淡道:“喂,哪位?我是李凌霄。”

“嚯,凌霄,怎么一口官腔?现在哪混了?”电话中爽朗声音传来,让李凌霄一愣。仔细看了看号码,确实不认识,李凌霄不禁疑惑问道:“你是哪位?”

对方听李凌霄居然没听出自己的声音,不禁提醒道:“我靠,哥们,把我都忘了?首度大学考古系,经常跟你一起打篮球那个。”

刚听到“考古系”三字,李凌霄突然忆起那个瘦高个,外号“麻杆”的哥们,黄龙。

“我去,黄龙,是你小子,你从哪弄到我的号码?”故友来电,李凌霄分外高兴,可自从04年毕业之后,两人根本没联系过,他如何弄到李凌霄的号码?

“你还好意思问,毕业也没给哥们留个电话,悄无声息的就溜了,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黄龙语气不好,可更多则是对故友的埋怨。

李凌霄连忙道歉,两人说说笑笑,回忆往日大学的菁菁岁月,都不由地感叹,时间过得好快。

听说李凌霄当了镇长,黄龙并不吃惊。能从熊一鸣那里要到李凌霄电话,他自然知道熊、李二人关系不一般。

黄龙家里虽然不如熊家家世显赫,可在首都,也算小有名气。

黄家没有仕途中人,可是在考古界,不得不提到黄龙的爷爷,黄清泉。黄老是首都大学考古系的博导,华夏考古协会的名誉会长,还曾是首都博物馆的馆长,光这三个头衔,足以让黄家在首都占据一席之地。

提到所学专业和黄龙现在的职业,李凌霄灵机一动,对黄龙热切道:“哥们,你现在都成研究员了,手底下有没有点压箱底的本事?”

李凌霄问得唐突,黄龙回答的骄傲。

“别逗了,哥们,我这个研究员屁都不是,一个月4000块钱,还不够我出去喝酒的,不过要说专业知识,这个我可就不需要谦虚了。从小我就跟爷爷天南海北的跑,搞挖掘,辨文物,虽说也曾经打过眼,不过以我现在的水平,一般的物件难得唬得了我。”

李凌霄要得就是黄龙这句话。

大小石村的石牌,李凌霄一直都没忘。根据他初步判断,很可能就是金代的东西,如果再让专家瞧瞧,认定一下,可能以后的利用价值就不是“镇村之宝”可以比拟的。

定下策略,李凌霄也没客气,直接邀请黄龙到均化来,让他来看看这块石牌。

黄龙听李凌霄说起,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伙计,你别看什么都跟宝贝似的,这年头,假货比真货多多了。”黄龙不相信李凌霄的眼光,更何况,均化这种地方如果还有老物件,到现在能没有人发现,还让它摆在农村地头,风吹日晒?

李凌霄懒得解释,直接语出威胁道:“哥们,你要是不来看看,以后这朋友没得做啦。”

经不过李凌霄威胁和自身的好奇心,黄龙答应下来。其实黄研究员心里更多是想和老朋友见见,顺便来农村体验体验而已。

殊不知,他这次到均化的收获,让他在有生之年,都被人击掌称颂。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挂断黄龙的电话,李凌霄又支起下巴,筹划着石牌镇的发展思路。石牌镇辖内有满东陵这个有形的宝藏,却不懂得利用,有些暴殄天物。

农业方面,如果能够说服村民跟秦唐绿色食品加工厂形成合作关系,那就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琢磨来,琢磨去,都是想法,如果真要落实到地,还要镇委、镇政府一起筹划商量,而最终拍板之人还是石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