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孔省长的垂青，真让我受宠若惊。”李凌霄打了个哈哈，也不主动接话。

孔展工能成为派系重点培养的人物，自然有他的本事。老孔给李凌霄戴高帽可不是真把他当回事，他最看重的是李凌霄和熊家的关系。

当然，李凌霄处理私人煤矿的手段也是让他高看一眼的原因。不过单凭这些，好像还不足以让孔展工对李凌霄这么热情。

“小李啊，省里对你们这些年轻干部还是比较重视的，这次陆书记的意思是让你来省直部门锻炼锻炼，提高一下大局观，这样也算为以后铺路嘛。”

文人就说就是不同与草莽，博学多才的孔展工既点出了陆为民的本意，又旁敲侧击说出自己给李凌霄说了好话。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干得是驾轻就熟。

“是，陆书记和孔省长都是为了我们这些后辈考虑，我十分理解并欣然接受。”

如果说孔展工是人老成精的话，那么李凌霄就是年轻一辈中的妖孽。

一老一小打起太极来，一点都不生涩，堪堪算棋逢对手。

孔展工时间并不富裕，眼看李凌霄不动声色只顾跟自己装傻充愣，老孔终于拉下脸说道：“小李同志啊，你要在新岗位上好好学习啊，不要让一些比较有经验的同事挑出错来，要不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是我举荐的你。”

感谢的话李凌霄没少说，只是这些并不是孔展工想听到的。李凌霄来药城是当官，不是划线分阵营，真要是夹在陆为民和孔展工中间的话，以后无论谁得势自己都免不了被人贴上派系烙印，这是李凌霄最不想看到的。

出省长办公室的时候，李凌霄偷眼看到孔展工一脸不高兴。

没办法，想要不被人左右，前期肯定要付出代价，虽然这代价大了点，但李凌霄也觉得值得。

年轻还输得起。

省委和省政府没有合署，但是距离也不远。李凌霄懒得再费事打车，干脆一路小跑过去。

大衙门难进这是众所周知的，李凌霄费了半天劲才来到组织部报到，当然他这个处级小官当然入不了组织部长的法眼。

接待他的是组织部的一个处长，把相关手续办妥之后，竟然连送都没送一步，那意思直接让他一个人去上任。

李凌霄还纳闷呢，自己到现在去什么单位上班还不知道，居然没有人主动跟自己说一声。

看了半天冷脸，最后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才知道，李凌霄即将上任的单位竟然是省农业厅，而他的职务更扯，居然是冀中省农业厅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处的副处长。

当然，孔展工那番话不是空穴来风，的确是在李凌霄的调任上出了力，因为组织部下的红头文件清清楚楚的说明是排名第一的副处长。

李凌霄心里暗啐一句，排名第一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副处长，何况冀中省畜牧业也不发达，除了首都北边紧邻蒙边那两个地级市有成片的草原，其他地市养牛养羊的少得可怜。

唉，李凌霄走出省委组织部大院，站在大街上长叹一声。

曾经含金量巨大的常委副县长，一下子变成省直部分的副处长，这样的反差让人一下难以接受。

李凌霄曾经想过肯定不会是好差事，却没有想到竟然烂到这种程度。

其实李凌霄错怪了陆为民，更误会了孔展工，陆为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孔展工则真的是想拉李凌霄一把，具体他脑子里怎么想，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初陆为民的意思是直接把李凌霄扔到省委信息联络处，这部门是清水衙门不说，还天天在省委主要领导眼皮底下，一无油水二没权力，整个就是一养老的地。

后来经过孔展工的百般游说，陆为民才给他这个面子，答应把李凌霄放到省政府。大家同样是中委，又是搭班子的一二把手，面子上不照顾一下不合适。

李凌霄拿着组织部开的证明材料，来到省农业厅，首先去拜见了一下省厅一把手，胡舜臣胡厅长。

老胡年纪不小了，当年从华夏农业大学毕业以后就直接进了农业部，几十年下来现在50多岁熬到了厅长，也算不容易。

胡舜臣长的很有意思，他不像很多高官那样喜欢染发，一头黑白相见的乱发，再配上胖乎乎的圆脸，鼻子上架副眼睛，俨然一个搞古玩收藏的老学究。

说老虎学究倒是没有人反驳，人家是正经的华夏农业大学的硕士生，后来又在母校进修了博士学位，跟人家谈起业务来，绝对让你无话可说。

招待李凌霄，老胡比较矜持，只是在办公桌后面和李凌霄轻轻握了握手。不过光按年龄和资历算的话，老胡确实有拿大的资格。

胡舜臣看过李凌霄的材料，便叫过秘书把李凌霄送到十五处。

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处在农业厅内部习惯称十五处，大家长年累月喊下来，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新副处长上任，十五处一干同仁反应比较平淡，因为大家隐约都听说过，这位新来的年轻副主任不受陆书记待见，才被“贬谪”到了农业厅。

省直部门这些人，大多是前程无亮，每天混吃等死的人，平时除了关心今年福利发什么，奖金少发了，剩下就是一些路边八卦。

不过有一点，这帮人有时候消息的准确度倒是很高。这不，李凌霄还没上任，他的履历已经被人研究个底儿掉。

十五处的处长叫童大年，老童今年45岁，同样是华夏农业大学毕业，和胡舜臣是正牌的师兄弟。

因为校友的关系，老童备受胡舜臣器重，最近还有传言说，童大年马上要接一位副厅长的班，高升一级。

李凌霄的到来对童大年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自己马上就是厅领导的人，也没必要跟这个小字辈闹什么别扭。

童大年带着李凌霄在会议室就坐，把一干副处长和办公室主任都叫过来之后，简单开了个欢迎会。

李凌霄把这帮同事的脸和名字一一对上号之后，会议也开得差不多了。

只是在会上，有一位副处长的反应比较冷淡，李凌霄和他主动打招呼也爱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