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羊奶粉添加剂事件越闹越大，波及范围越来越广，田玉华和向方也越来越掌控不住。王鼎天和谭青一直在关注事情进展情况，只是情形实在让人乐观不起来。

质检总局收到群众举报之后，第一时间给四羊集团转了过来。可是质检总局不可能有事没事专门盯着一家企业，全国成千上万的企业都要兼顾，质检总局也不是闲得无聊。

作为药城市的父母官，和辖内千百家企业的当家人，王鼎天和谭青被四羊内分的事弄得焦头烂额。

可有一点，这么大的企业如果出了问题，利税先放到一边，到时候召回问题产品和赔偿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四羊集团虽然树大根深，但是现金流却并不是很充裕，每年研发的大笔资金投入还有刚刚上马的新生产线已经占据了四羊集团大部分现金流。

现在的田玉华终于意识到如果当初听从孔展工的意见该多好，虽然不能挽回多大损失，但是至少可以挽回一部分声誉。

华夏国的老百姓是最善良和健忘的，他们可以接受你做错事，但是绝对不原谅你一错再错不知悔改。

2008年7月，湘南省两地级市患者家属投诉四羊婴幼儿奶粉质量问题，湘南食品质量安全监督检测中心检测合格。

这则喜讯传来并没有让田玉华等人开心多少。一地不足以说明问题，必须全部合格才算数。

抱着侥幸心态，四羊集团于7月24日将16个样品委托冀中省出入镜检验检疫技术中心进行检测。

检测结束出报告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在这一星期时间里，无论是药城市政府还是四羊集团，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2008年7月29日，四羊集团向各地代理商发送了《婴幼儿尿结晶和肾结石问题的解释》，要求各终端以天气过热、饮水过多、脂肪摄取过多、蛋白质过量等理由安抚消费者。

这种欺骗小学生的谎话，四羊集团也说得出来。可惜这时候全国各地的终端销售商手中的存货已经基本被张扬控制的公司搜刮的七七八八。

这种烫手山芋谁还愿意留在自己手里？销售商们倒光棍，很多都以进货价直接卖给了张扬公司。

张扬在给李凌霄去电中自我膨胀道：“四儿，你看吧，这才几天时间，哥已经把全国各地在售的四羊婴幼儿奶粉收购的差不多了。早就让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还愁眉苦脸不愿意说，你看现在事情不已经圆满解决了吗？”

话说对了一半，在售的问题奶粉回收过来当然是大功一件，可有谁知道卖出去到千家万户的奶粉，已经造成和即将造成多大的事故？

李凌霄对张扬感谢之余，眉间的担忧并没有减少一分。药城市政府和四羊集团迟迟不开记者招待会，承认错误和召回产品，四羊问题奶粉造成的伤害就要继续恶化。

时间不等人，李凌霄再也等不起孔展工主动插手，必须在关键时刻推他一把。

2008年8月1号，四羊集团终于等来了冀中省出入镜检验检疫技术中心的检测结果，田玉华拿到那薄薄的两页A4纸看完之后差点没摔倒当场。

作为调查组的实际负责人，李凌霄有权限和责任查阅检测报告，当他看完之后没有耽搁一刻时间，直接去了省政府大楼。

孔展工对事件的关注度也不低，只是消息敏感程度较之李凌霄稍差，毕竟他才是直接参与者。

来到孔展工办公室，李凌霄礼貌性的敲敲门，秘书开门之后两人直接进了内间。

孔展工满脸期待的神态没有刻意掩饰，看到李凌霄到来劈头问了一句：“怎么样？有没有结果？是不是跟你们之前的结果一致？”

所谓关心则乱，现在一门心思在问题奶粉上的孔省长，早已经忘记保持他那份省部级高官的矜持。

“省长，形势极其不乐观，我看你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李凌霄肯定了孔展工的问话，不过他又向前进了一步，直接撺掇孔展工立刻插手。

四羊集团出了问题，孔展工高兴吗？这个问题很复杂，身为冀中省政府当家人，他理应不爽才是；可作为派系的潜在接班人，孔展工心里又有些幸灾乐祸。

但是李凌霄说的也不错，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能干，即便这件事不是自己挑起的也不行，身在其位必须表态，而且越早越好。

现在事情与证据俱在，孔展工的自信心已经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好，我马上给国务院上呈文件，我就不信他们还敢瞒天过海。”孔展工个把月的时间，态度由模棱两可变得当机立断，无非还是有确切证据在手的缘故。

不过光这样做，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省长，我觉得您还是直接给栾总打个电话为好。您给国务院上呈文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审阅完，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形势会更加恶化。”

孔展工身后的游委员长素来跟古主席、栾总理不是一路人。作为黄埔系的扛旗人物，游委员长有自己的矜持和一定之规。

游委员长的立场决定了孔展工不会直接给栾总过电，也就意味着消息还要转一道手，先到副总理王道河手上。

作为直管质检总局和农业部的副总理，王道河其实一直比较低调，这位曾经的华南省委书记平民家庭出身，在官场摸爬滚打小半辈子才上到现在的位置，所以在一般的事情上面肯定不会轻易表态。

果然，孔展工的反应和李凌霄猜测的如出一辙。

“直接致电栾总我看没有太大必要吧，我还是给王副总理打个电话，然后把文件呈上去就是。”

孔展工没有丝毫犹豫，估计这也是他这些天来总就想好的流程。

临走之前，孔展工给李凌霄布置了任务，让他在明天之内把关于四羊奶粉的所有相关检测文件全部整理出来。

李凌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出了省长办公室，而孔展工的声音在李凌霄关门的霎那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