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尽管事与愿违,也唯有迁就。有时候,明明非我所求,却只得领受。有时候,就算依依不舍,终还要放手。

黑猫冷冷的看着那些被剥了皮的猫肉,绿油油的眼眸里一眨不眨,似乎看的很入神。

邋遢的中年男人吧啦了一下自己油腻腻的头发,将手里一袋刚刚处理好的小猫的尸体放进了冰柜里,现在做他这行的也不好过,最近饭馆里说不要发臭的猫肉,外面的夜猫也变得机灵了很多,他现在都找不到地方下手了,不过正好之前这几个小区里有几户人的老猫下了崽子,扔在垃圾桶里,被他给捡了回来,虽然肉不多,可是至少也能糊口一段时间。

脏兮兮的凉拖踢啦着水泥地面,男人看了一眼黑猫,缩了缩脖子,“这个鬼天气,越来越冷了。”

“踢啦,踢啦”,男人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茫然的看了远处,片刻后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太过愚蠢,摇了摇头,厚厚的嘴唇鼓了起来,猫肉吃了太久,感觉有些塞牙了。

“说是找到了,也是那个于老师班里的一个学生,平时关系不太好。”张运然愣了一下,“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三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肢解尸块被发现的那个场地,来的那个老教授吗?”林瑾提及老教授的时候,语气顿了顿,“虽然他现在不带学生了,可是他之前也带过我的老师,说起来,他算是我的祖师爷了。”

张运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林瑾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某个人,而且表情冷漠之极,完全看不出来那个老教授和林瑾关系有多么亲近。

“嗯,我记得你的老师也来了现场吧?”张运然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他现在站的位置,正好对着那具尸体还没有闭上的眼睛,那像是死不瞑目一般睁开的,或许还带着解脱神色的眼眸有点渗人。

“我老师大概也知道,怪不得那时候他的表情那么奇怪。”林瑾勾起唇角,转过头看着在一边有些冷的轻微颤抖的张运然,“那时候那个苏老师只是看了一眼就确认那是于老师的解剖手法,是因为他以为老教授的手是真的废了,不过我的老师应该知道更多,毕竟那时候确认是谁干的之后,老师就再也没看那尸块一眼。”

“那个老教授是凶手?为什么?”张运然大笑着,觉得林瑾有些天方夜谭,下午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的,他根本就没看林瑾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比如去找证据之类。

“因为他看见那尸块的时候,瞳孔不自主的扩大,人的表情是可以伪装的,但是眼神不会,那种只有在看到极其喜爱的东西,心情极好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眼神变化,却在他身上发生了,那时候很多人都吐了,他却更加兴奋了。”林瑾耸了耸肩,转身将尸体还未合上的眼眸合上,将手上的尸体用白布仔细盖好后,就走出了医务室门外,“出来,我们边走边说。”

张运然像是某些细节还有些不解,只不过最后他还是挑了挑眉,“好,就当这是真的,那第二起跳楼案又怎么解释呢,那个栏杆的确是被人事先损坏。”

“那起跳楼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那个女生讨厌一直欺负自己的女孩所以就将她杀害。”林瑾收好因为在电梯里,信号不太好的手机,站在角落里盯着那不断下降的橙色预警,眼神专注又阴沉。

张运然手足无措起来,他还以为是其他的人故意陷害,“谁会有机会将天台上的栏杆弄坏,而且嫌疑人是一个瘦小的女性,即使带上电锯,被人看到的机会非常大,一般人都不会冒这个险。”

“你说的是一般人,”林瑾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到达一楼的电梯,语气温和许多,“而那个嫌疑人据我所知,她的亲戚正好就是修理这学校的小工,一个修理员,带再多的危险东西也是不会让人怀疑什么的,毕竟一个教师怎么可以不带书呢。”

“来了,”林瑾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话,电梯门正好打开,王竞就站在大厅门口,焦急的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那个男人呢?”林瑾快步走了过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冷淡的扫了王竞一眼。

王竞低着头,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脸色涨的通红,那种羞愧的神情,不用说林瑾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抬了抬头,透明的玻璃窗外,那些泛着绿光的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们,正在用一种极其恐怖的眼神看着他们,像是已经想好了今天晚间新闻的头条。

张运然走了过去,朝着林瑾摊开手,表情无赖,“你认为那个人是犯人,那证据呢,毕竟没有证据,我们照样抓不了他。”

“如果他真的逃跑的话,那他要找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他之前提过的女孩,”林瑾摸了摸口袋,看了一眼刚刚发过来的信息,嘴角的笑容加深,“果然没错。”

深夜,张运然抱着胳膊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警局门口,一阵冷风突然吹了过来,他先是抖了抖穿的本就单薄的身体,又跺了跺脚,才慢慢转头走回警局里。

“不,不要打我,我会乖乖的……”男人自言自语的捂着头,眼神惊恐的看着一个方向,像是那个只有空气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似得。

“唔唔唔……”已经二十岁的男孩像个懦夫一样开始哭泣,似乎是因为没有人制止的缘故,哭到最后几乎要断了气似得。

“小杂种,真是和你那个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各种污秽不堪的话语如同臭鸡蛋一样向男孩身体砸了过来,他蜷缩着高大的身体,用小孩般幼稚的腔调默念,“我一定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妈妈……”

苍老的发黄的皮肤,尽量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依旧无比刻薄的眼角带着不明显的嫌弃,浅薄的嘴唇抿出一个锐利的弧度,指了指那个正在用打量商品眼神看着男孩的酒吧女仆,“那里有一个大姐姐,你以后就跟着她玩好不好,记得要乖乖听她的话哦。”

男孩看了一眼那个大概三十岁的老女人,低下头不说话,女人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面目,狰狞的裂开吐的鲜艳无比的嘴巴,开始用恶心到刺人话语来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