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个饭桌上都热闹的不像话。莫嫣然的屋子里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的,虽然佩佩想遵守,可是皇后娘娘总会很热情的和她说话,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佩佩,直到她回了话才眯了眼笑了笑。

刚一进了长信宫,她就哎呀哎呀的握住佩佩的手好一阵夸,说的也是那些,“怎么不过几日不见佩佩就标致成了这个样子,真好啊。”她又哀伤的看了看沈静好,“好好你看,你就是鼻子和嘴巴长得像你父皇了,这就是缺陷你知道吗?若是你都像我的话,可就能有佩佩这么好看了,你看看,你看看你哥哥,就是照着我长得,好看吧,你现在后悔了吧。”

沈静好黑线都要掉下来,她能有什么后悔,她怎么长她还有的选择啊。她又瞄了瞄沈攸宁,其实沈攸宁的眼睛和沈初寒几乎一模一样,若是沈攸宁照着莫嫣然一模一样的长,那双勾人夺魄的眼睛长在太子殿下身上,光是想着她就能笑一整天……许是她的表情更生动了,莫嫣然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说了一句“傻孩子”才道,“你想到什么了与母后分享分享,你看你笑的这么开心。”

沈静好哪有胆子敢说,她就呵呵了一下,便选择了闭嘴。

沈攸宁已经不能给佩佩夹菜了,以前他们小的时候这样的事儿都是没什么避讳的。只是大了之后同席本就不应该了。只是莫嫣然执意如此,她自然是觉得没关系,拉了佩佩的手哀伤的看着她,“你看吧,今日若不是佩佩你来了,想叫东君来陪我用顿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好佩佩,反正屋内也没什么旁人,便不计较那些个规矩吧。”

佩佩还能说什么,便也只有应了的。于是便有四人一桌上热火朝天的聊天吃饭的盛况。佩佩……真的不太习惯,她不喜欢这些规矩,只是从小是被这样教导大的,少不说也已经是习惯了。她见着沈攸宁不着声色的给沈静好和莫嫣然布菜,因着他俩坐着对面,他的行动自然是尽收眼底。他说的话很少,基本是莫嫣然在说,沈静好也喋喋不休。

他只是抬头对她们笑笑居多。更多的……是对她笑。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笑的,只是看向她的时候嘴角总是凝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却也好像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一样。她警告的对他挑挑眉,却换来他的一阵低笑,他有些无奈的扶额,对她无可奈何又满是纵容的样子。可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

这顿饭结束了很慢,比平日的时间多花了一倍有余。告退出来的时候沈静好还与她说,“这可是算快的了。我母后用膳出了名的慢,我们陪着还好,我父皇陪着还能再慢上半个时辰。为什么?这自然是我们不陪着她说话啊。”她啧了一下,“佩佩你别看我父皇平时那么个威风凛凛的,压着底下大臣一切都听话的人,在我母后边上那真是半句重话不敢多说,别说重话了,我母后说啥他就好好好。诶,一点自己的操守和追求都没有。”

“操守?”

“哦,我母后说就是独特的做人方式。我也不清楚,总是母后是这样说的。父皇真是不能更依着她,所有一旦他俩有个不愉快受苦受难的总是我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受苦。”

佩佩竟然无言以对。

走了半路沈静好突然说,“哎呀,我想起我有一样东西忘了在母后的宫里了,我得自己回去取。”她拍了拍的手,“说好了,这几日就住在我的宫里与我一起睡啊,左右咱们还是姑娘这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你知道我的宫殿的啊,自己去吧。”

佩佩拉着她,“什么东西?叫宫女去取了不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走一趟。”

她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事儿我不自己去取,怕是母后都不能拿出来。你先去吧,不要怕,在这禁宫之中只要不得罪我父皇,长公主殿下给你撑腰。”她又眨了眨眼睛,“若是得罪了我父皇那我母后一定会给你撑腰的。不要怕。”她一挥手,莫名有了一股大义凛然的气势来,“去吧!长宁县主。”

长公主殿下再在皇后身边被带个两天怕是真的没救了……

佩佩沿着御花园往前走,沈静好一直在前几年还是和皇后娘娘住一起的。沈静好住长信宫侧殿,只是姑娘大了,陛下和皇后都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于是就把她迁了出来。沈静好性格独立(她自己说的)于是自主选到了沈攸宁书房的后头,有些靠近他的屋子。

本太子是早就应该被迁去东宫的,只是沈攸宁迟迟未成家,若是去了东宫连个主母都没有,莫嫣然便不同意,一直叫他在禁宫内住着。反正出宫也方便,沈攸宁便乐的轻松。

她走了一会儿,正要拐进去,便看见前面遥遥走过来一个人。他来的方向是沈攸宁的书房。佩佩定睛一看,那人青色的官服,宽肩窄臀,背挺得笔直,佩佩想了想,似乎比沈攸宁矮了寸许,气质风度却也是极佳。她正要避开,却突然想起他是何人了。

她便不退了,直直的站在原地等他过来。那人似乎在十步开外就看到了她,步子缓了许多,见佩佩没有避开的意思,便迎着走了前来。离她大概有三步远的时候停了步子,躬身行了个礼,“给长宁县主请安。”

佩佩嗯了一声,眼睛眯了眯,打量了他半晌才开口,“旧闻不如一见啊,齐大人。”

这人正是长公主殿下苦求不成的齐秉文了。

他低着头也不敢抬眼看她,只敢低低的应一声,“臣不敢。”他似乎不想和佩佩有太多言语上的交流,忙又说了句,“县主可是来寻太子殿下的?臣刚和太子殿下说完话出来,想必殿下此时还在……”

佩佩不理这个,又问了句,“往时长公主就是在这里堵着你的吧?”她嗤笑了下,离得不算远,她看他看的清清楚楚,此时说话声音虽然也不响,可是齐秉文却听了个通透,“你自以为出淤泥而不染,自以为无视公主殿下的示好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吧。许是旁的人提到你还能给你加一个前缀。嗯,什么呢?”她睥了他一眼,“类似什么视皇家富贵与粪土的人?”

佩佩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得,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话,“拉到吧你。也不自己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角色,不要把公主对你的喜欢当做你可以耀武扬威的工具。”

齐秉文气的脸都红了,也不避讳那些了,抬起头看她,落地有声,“县主错矣。或许在县主眼里认为天下的人都是如此,都是追名逐利想用什么名声来镀金。都是期望着攀上豪门的,可是县主却不该如此想我,我不在意旁的人怎么看我,不屑凭着旁的人走上什么路。”他眼里甚至都有着轻视,“这样的事儿,如县主是不懂得。”

佩佩笑着看他,这下眼底才都是鄙夷了,她嗤到,“你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嘴上说着和旁的人都不一样。在我眼里都一样,如果你真的对公主一点意思都没有,何苦拉着公主放风筝。你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对啊多快活啊,你可是大齐长公主求而不得的男儿,放眼大齐你便是只有一人了。”

齐秉文大怒,“我如何会如此想,颜舜华你不要……”

“佩佩?齐秉文?”沈静好的声音从远一些的地方传过来,她一路小跑的过来,牵了佩佩的手,“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们碰到了?说什么呢?”

佩佩眼里都是嘲讽的笑,“说什么?说这个齐大人是怎样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呗,打的我与那些个企图攀上豪门,自己镀金的人一般呗。”她突然就抽出鞭子抵在齐秉文的腰间,语气里都是肆意,“你说说,颜舜华不要如何?你是什么身份,也该直接叫我的名字?”

齐秉文真是被反咬一口,他自认君子自然不会做什么澄清的事儿,到头来也气的只会说一句,“县主要如此想便当臣是这般说的吧。”

往时他若是这样和沈静好说一句,沈静好往往都会好脾气的说,“那就是我误会你啦,你不要生气啦。”之类的话,可是这一次没有。

沈静好的右手还牵着佩佩,她一双眼睛严肃的盯着他,眉头皱的死紧,她朝齐秉文问,“你真的这样说佩佩了?”

齐秉文哪里见过这样对他说话的沈静好,当下冷笑都出来了,“便是如此了,怎么样?公主要治我的大不敬之罪了?”

沈静好捏佩佩的手劲极大,她甚至微微有些发抖了,生气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般。佩佩本想开口去劝,却听她突然开口,语气镇定且带着嘲讽,“齐秉文,你也不要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