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发现唐天霄过来,这才忽啦啦散开,跪到一边行礼。

唐天霄御下宽和,也不怪他们见礼晚了,笑了笑道:“起来吧,玩你们的去。”

可浅媚没听着一边的人数数,高声问道:“一百三十几了?”

唐天霄笑道:“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

可浅媚抬眼瞥到他,也不行礼,反而顽皮一笑,道:“皇上,接了!”

她抬脚,只一发力,毽子已飞快地落向唐天霄脚边。

唐天霄微一失神,眼见毽子快要落地,不由地伸出脚去,正接着那枚毽子,踢得两下,看一眼可浅媚沁着汗珠的笑脸,靴尖一点,便又踢了回去。

可浅媚踮起左脚,右脚从后绕过,轻巧把毽子接下,又是一个姿态优雅的花样,将毽子又踢回给唐天霄。

唐天霄眉一挑,再次接下,又踢了回去,唇边已有一抹笑意。

他幼年丧父,九岁登基,在摄政王和康侯阴影下佯作平庸韬光养晦十年之久,日子过得如履薄冰,竟已记不得多少年没有痛快玩过;待他好容易独掌乾坤,人人敬他惧他,哪里还有人敢这样无拘无束地和他玩闹?

他却不会如可浅媚般玩出一堆的花样来,只是脚下力道极大,存心想要她接不住了。

谁知可浅媚反应极快,动作更是灵敏迅捷,绣花鞋上华丽的牡丹刺绣在空中划过,流丽亮烈的色彩,如一抹惊虹掠过,毽子已流星般飞了回去。

唐天霄惊讶,迅速接过,在靴尖挑得两挑,依旧踢回。

他没怎么玩过毽子,却从小习武,身手矫健,平衡力极佳,与可浅媚有来有去地踢着,居然一次也不曾落空。

众宫人见唐天霄不但不见罪,反而兴致勃勃,也便凑趣儿在一旁数着数叫好。

杜贤妃站在稍远处看着,细细的秀眉蹙了蹙,旋而低声向身边的侍女道:“去把淑妃的卧房再收拾收拾,一定要齐整漂亮,让皇上看着舒心。还有什么缺的,从我那里先拿。”

侍女应声去了,杜贤妃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唐天霄该留下了吧?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太过冷落这位北赫来的可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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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也正惊讶。

他已发现可浅媚不只是踢毽子的功力深厚了。

很多过于敏捷的灵巧动作,即便是学过歌舞或杂技的女子都做不到。

而她显然并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身手,明亮的黑眸光芒煜煜,快活而得意。

那种快活和得意似乎也挑起了唐天霄潜藏着的少年意气,冷了多少年的血液似被傍晚夕阳的余晖熨得有了点温度,正微微地发着烫。

他狡黠地笑了笑,再看一眼可浅媚汗津津的面庞和乱糟糟的头发,靴尖一点,毽子箭射而出。

可浅媚只觉眼前一花,头上沉了一沉,毽子却不见了踪影,听得众人大笑,一时懵住。

周围宫人静了片刻,旋而轰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