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芍药忙前忙后,把房顶上扫下的落雪,运送后院,又在前院开辟一条小路。

何大姑有十几日没出过院子,铁门中间有雪,早已结冰上冻,方芍药费好大的劲儿,才把院门打开。

隔壁人家只有一个妇人,萧铁山不好上门,就在门口,给自家娘子装了两大碗冒着热气的姜枣茶。

“何大姑,你喝点姜枣茶驱寒吧。”

方芍药摘下棉手套,手指冻得通红,指节僵硬,微微有点红肿。

何大姑眼尖,看到了。这年头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两家非亲非故,对方还是新搬来的,就能为主动帮忙,见惯了人情冷漠的何大姑很是动容。

她拉着方芍药到炭盆近前烤火,身上的清冷气去了些,“家里冷清,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这些瓜子是我自己炒的,就当个零嘴。”

何大姑说完,从桌子下的抽屉中,拉出一个硕大的油纸包,递给方芍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包瓜子,不是太金贵的东西,方芍药心安理得的收下,作为邻居,有来有往挺好的。

因为不熟悉,她不好太多过问何大姑的私事,一个中年妇人独居,穿着素淡,还能说明啥呢?怕是在守寡,她提起,就戳到人家的痛点。

家里还有活计,方芍药没久留,她把何大姑扶到床上,就带了空碗回家了。

这场雪灾,好比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上空,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却能隐约听到哭声。

还有几日过年,有一部分做工的人还没回到乡下,就被雪灾阻住脚步。屋子塌了的人家,部分打算投奔亲朋,那些没有亲人,或者亲缘不亲厚的,无家可归。

方芍药站在院门口,望着胡同口的方向,入眼满是白色,她揉揉眼,再看一会儿,真要得雪盲症了。

老天似乎没有听到百姓们的呐喊声,傍晚开始,又一轮大规模的降雪。方芍药领着小多余站在屋檐下,望着漫天和纸片子一样的雪花唉声叹气。

“看天色,这场雪小不了。”

萧铁山只走到门口不远就回来了,雪太大,这胡同里的人家忙不过来,无暇清扫道路,镇上的街道也是如此。

如果再有一场大雪,县里至少要月余,或许更久,才能恢复正常。

萧铁山的眼底露出一抹隐忧,他没说的是,雪灾后患无穷。城里人家的存粮不会太多,等山穷水尽之时,就要乱了。

眼下,萧铁山还要照顾自家娘子的情绪,忙活一日,三口人还没吃晚饭。

天擦黑了,院子里挂着一盏风灯,灯下的落雪倾斜,被映得更加清晰。

“咱们先吃饭吧。”

方芍药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忧国忧民,她就算忧心,大雪也不会因此停止。如果夜里雪还这么大,她要起来扫雪,必须积攒能量。

“不如吃羊肉锅子。”萧铁山提议,他已经把羊肉切成薄薄的片儿,又手动成卷。家里有菌汤,还有土豆片,粉条,木耳,大白菜,样式不太多,一家人吃尽够了。